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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纯牧没有被说服,同样的,他也觉得江晏迟的话很是荒唐。

荒唐得甚至让他整只小臂都在发抖,却无法抬起手指着眼前人说出哪怕一个字。

身侧许家的诸位先人灵牌还在被好生供奉着。

可许纯牧却不敢侧首再看他们一眼。

“荒谬,太荒谬了……”

终究,他只能手撑着额头,蓦地连退了几步,靠着墙缓缓蹲下:“放不下仇恨的话,那此后他的一生,就要被毁掉了……”

“你还看不清楚吗,早在二十三年前,他的人生就已经被毁掉了。从沈弃安死的那一刻开始,楚歇的这条性命,原就没有半点生机。”

***

因药物的原因,楚歇还在沉沉地睡着,身上有些忽冷忽热,汗湿了一身却睁不开眼。

感到有人靠近了。

是许纯牧吧。

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他感到额头冰冷的触感。下意识将手伸出被褥将那冰冷的手捂暖了。

那人被带着蹲了下来。

那只手扶着自己起身,将一碗药递到唇边,默不作声地往里头倒。

楚歇喝得很慢,喝了几口还得停下来喘两口气。

喝完药又是一身汗湿,被伺候着换了衣物,到了后半夜总算了消了热。

他感到有谁拿被褥将自己卷了,抱上了马车。安置在怀里稳稳地将他团着,将门帘都掀起了,又在马车里烧好暖炉,还往楚歇怀里也踹好了他往日里最喜欢的金丝手炉。

楚歇摸着熟悉又温暖的触感,心又渐渐安定些许。

忽的听到车轮转动的声音,他一下惊醒,刚一动便被一只手摁住挣扎。

费力地睁开眼,却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一下拽住那人的袖子:“去……哪儿。”

因为上半夜的高烧,喉咙沙哑得不像话。

“回上京。”

不是许纯牧的声音。

楚歇彻底醒了,勉力聚焦视线,才勉强看清面前人的轮廓。顿时心底一片冰凉。

是江晏迟!

见他又要挣扎,江晏迟将他被褥下的手摁住:“别动,伤会裂开。”

为什么江晏迟会出现在北境。为什么他又要带自己回上京城。

他现在的任务是保证许纯牧安然无恙。他不能远离许纯牧,他得保护他。且上京城对于他而言更是重重杀机,他怎么能轻易回去那个地方!

“放开!”

楚歇挣得更厉害,手脚并用地要将人推远,可奈何人被裹在被褥里,本来就不大的力气更是消解在那一团棉絮中,只教动作轻易就被反困住。

江晏迟低垂着眼光看不出悲喜,只深深地望着自己。

那眼神很奇怪。

像是在分辨什么。

“!!”

楚歇想起来了,上次死盾的时候他骗了江晏迟自己是双重人格,眼下江晏迟一定是在判断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哪个人格。

是善,还是恶。

楚歇心一惊,顾不上慌乱,开始迅速冷静,迅速在脑中做出分析判断。

作者有话要说:  伪rpg游戏,楚歇会:

1.选择大号,先恶狠狠威胁江晏迟将他送回北境回去找许纯牧。

2.选择小号,江晏迟如今坐稳太子之位,情形不对,先认怂保命。

虽然选了也没用,走向已经确定了(狗头保命)

第41章 、晋江

剧情走偏了以后少了自己这个工具人, 江晏迟为坐稳皇位不得不兵行险着,效仿宣和帝借外敌除内敌,借着忽敕尔杀了宁远王。要不是楚歇和许纯牧出奇制胜将忽敕尔拦在北境之外, 只怕是北境十三郡也只能拱手让人。

江晏迟也太大胆了些。

为了坐稳太子之位,不惜要拿整个大魏去赌吗。

如今江景谙倒是在上京城身份尴尬,西京战乱,陵城一带也不平安, 回又回不去本欲先投靠了南境的叔父湘南王。

但江晏迟还将人扣在上京城。

如今整个朝堂惴惴之气不散。

谁都不知道江晏迟是个什么路数。

楚歇虽想回北境守在那许纯牧身边以防变数, 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对于江晏迟而言,自己究竟是十恶不赦的楚歇, 还是曾救过他的阿牧。

他会杀了自己,还是会放过自己。

千里奔袭也要将自己带回上京城。

莫不是……前者。

他可以弃之整个西境不要, 任由战火绵延来换取他太子之位的稳固。又怎么会怜惜自己这区区一条性命。

他要杀鸡儆猴,当众绞杀自己以安民心,给他的皇位铺路吗。

楚歇忽然坐立不安, 看了一眼外头黑漆漆的天色, 决心先开小号。

“殿下。”

楚歇垂着眼光,将自己表情尽可能放松,装作无害的模样。

江晏迟脸上的紧绷一点点消去, 默不作声地呼出一口气, 才说:“嗯。”

将手探进去摸了摸金丝暖炉是不是还有温度,碰到了那只柔软细腻的手。江晏迟顺势将手握住,轻轻捏着。

柔弱无骨, 左手的手腕还高高肿起,被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白布。

便是这样一只手,搅弄起上京城的十年风雨吗。

“还很疼吗。”

见他不说话,江晏迟将怀抱松了些。

“还行。”

“你为什么救我阿娘。”江晏迟抱着楚歇, 轻声地问。

是了。他遗言都交代完了才走剧情杀了陈莲洲后自尽。现在江晏迟已经知道了段瑟未死。那自己存活的几率是不是更大一些了。

“她不适合活在上京城。”

“我问的是,你当年为何没有杀她。”

楚歇将低垂的眼光寸寸抬起,凝视着眼前的太子,“在你看来,我就是该杀尽天下人的是吗。”

身下那只手僵了一下,“不是。”

听到楚歇彻底沉默,没有什么交谈欲的模样。江晏迟有些后悔自己攀谈的方式过于激进,惹了那人反感。

楚歇却在琢磨着怎么从江晏迟手里暂且苟住这条命。

洗白是洗不白了,只能先卖个惨试试。

“江晏迟,我不想杀人的。”楚歇抬起手,手指纤细修长,手腕处还缠绕着层层纱布,“可我这手上,终是满手血腥。洗也洗不掉,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下地狱的是不是。”

“不是。”

江晏迟伸出手握住,那手背摁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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