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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简陋,但好在无人过来打扰,适合他养伤。
今日却同意让他出去了么。
为什么?因为他昨晚替她取暖,所以她不再那么恨他?
他忽然又想到什么。
这几日,衔青其实已经带人找了过来,希望他回去养伤,但他拒绝了。
留下的原因,一是觉得这个村庄处处透着奇怪,想要一探究竟。
第二……便是秦双翎。
遇见她的那一日,他怎可能感觉不到,她既急切想要救他,又矛盾的想将他弃之不顾。
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沈昼起身,走到门边。门上的锁已经落了,今日她没有再锁门。
打开门,明亮的景象跃入眼中。
远处村舍房屋排列,炊烟袅袅,家家户户围起篱笆,养鸡鸭一类的家禽。虽然环境差了些,但一瞬间给他一种桃花源般的纯然感觉。
听她说,这里叫天门县。
他养伤所在的柴房是这户人家最角落的一间房屋,本以为秦双翎是故意让他待在条件简陋的地方,没想到不是。其他屋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茅草盖的顶,砖泥砌的墙,窗户外面,挂两条干巴巴的腊肉。
紧接着,看见远处一幕,他陡然皱起眉宇。
女子弯着腰,正在水井边打水,旁边地上摆着一盆脏衣服。
她很单薄,做这些力气活很吃力,提一桶沉重的水,用力到手有些发抖。但她一声不吭,只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停下来歇一歇,喘口气。
他再看不下去,大步过去,夺过她手上沉甸甸的水桶。
“你家里没男人吗,让你做这种粗活?”
秦双翎丝毫没料到他出来,愣了下,“你出来了啊,我以为……”
“回答我的问题,”他冷冷打断她,“你家就剩你一个干活的?”
可他之前分明听见有年轻男人的声音,和他差不多年纪。
秦双翎摇摇头,正要说话。
背后的主屋里却有人走了出来,扯着嗓门道。
“秦双翎,衣裳洗好了没?慢吞吞的,你最近干活这么不利索,昨天洗碗还摔破了个碗,你说说你能做好什么事情……”
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长相偏娇媚,眉眼萦绕一丝刻薄。
此刻,她走出来,看见秦双翎身边的男人,话头一顿,嗑瓜子的手停住。
“哟,公子你醒了啊。”中年女人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客气笑道。
沈昼没有说话,立刻看向秦双翎的手。
秦双翎迎着他的视线,莫名一阵没来由的心虚,把手往后藏了藏,遮住上面的伤痕。
沈昼眉宇的怒气,一瞬间愈发深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
昨日她给他送饭,他看见了她控制不住轻颤的手,还有那手上的伤痕,那时他问了一句,她只说是不小心割的,他便没再追问下去。
原来实情是这样?
她每日要干这么多活?
那伤痕,居然是洗碗的时候没力气摔了碗,被碎碗割到的?
沈昼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看向中年女人,“敢问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中年女人看了眼地上的木盆,显然不止秦双翎一个人的衣裳,还有不少是男人的。
她叫潘娘,是这家里的女主人。
潘娘神色一顿,笑呵呵道:“公子你误会了,不是我苛责双翎,她哥哥仲举上书塾读书去了,她爹又下地干活去了,剩下她一个五岁的妹妹,只知道张口吃饭,不能干活,我着实也没办法。”
正说话间,篱笆门外走进一个男子,扯着嗓门道:“娘我回来了。”
男子样貌平平,周身一股油滑气,经过篱笆时踢了一脚里面正在啄米的鸡,那鸡登时叫着扑簌簌飞起,一阵哄乱。
潘娘神色一沉,训斥道:“仲举,怎么这么早回来,你是不是又逃学了?”
“逃就逃了,又能怎样。那个新来的老头又酸腐又古板,脸还又丑又长,我不想听他臭嘴吐酸词。”
男子是秦双翎同父异母的哥哥,秦仲举,年纪不过比她大三个月。
秦仲举是个私生子。
潘娘怀他的时候,秦双翎的母亲——秦父的正室青琅,还没有嫁给秦父。
青琅是平栾人,却不知为何来了这里,遇见了秦父。
青琅一直不知道秦父和潘娘的事情,秦父热烈追求她,青琅那时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秦父打动,就嫁给了秦父。
生下秦双翎几年后,青琅又怀了一个孩子。
到了临盆的那几天,青琅本安心待产,消失了十年的潘娘,却领着秦仲举杀了回来。
潘娘显然有备而来,带着十岁的秦仲举,跪在家门口哭哭啼啼,要秦父给她一个交代,怎么都赶不走,引来无数村民围观。
十年的隐瞒和背叛,一朝被戳穿。
真相鲜血淋漓。
大着肚子的青琅走出屋子,看见潘娘身边十岁的秦仲举,惊怒、伤痛交织于心。
——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秦父哄着希望她再生个男孩儿,才同意怀的。
青琅动了胎气。
难产。
产婆到的时候,青琅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纵然最后拼尽全力生下孩子,终究救治不及时,血崩而亡。
秦双翎的妹妹秦槐米,也从娘胎里带了病症,自小身体极弱。
秦父被潘娘怂恿,决定把秦槐米卖到县里一户老爷家里。
小小的丫头,两岁半,什么都不懂,被秦父用一颗糖带进了县城。
是十岁的秦双翎发现不对,狂奔追去,在大街上拦住秦父。
街上人来人往,她拉着妹妹在秦父面前跪下,说自己可以干活,可以赚钱,求爹爹不要把槐米卖掉。
终究是亲生孩子,秦父被说动了,带着她们回家。
但之后,日子不见天光。
潘娘厌恶她和秦槐米,换着法子苛待她们,秦父有时候也会阻止,但是每每都说不过潘娘,只得由着她来。
黑暗压得她和妹妹喘不过气。
但秦双翎从没放弃过。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总有一天,她会带着妹妹离开这里,北上去京城。听说那里有天下最好的大夫,她要把妹妹治好,以后和妹妹一起生活。
但在此之前,她必须忍耐。
……
秦双翎收回视线,沉默着弯腰,把木盆抱起来。
一只有力宽大的手,却比她更快按住了木盆的边缘。
她怔了怔,抬头看去。
沈昼正望着她,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可他的手却紧紧地压住了木盆,摆明了不让她继续干活。
秦双翎心中苦涩,面上却作出不悦神情,“做什么?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就打扰我干活……不让我洗,难道你帮我洗?”
沈昼盯着她的眼睛,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