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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干活留下的。
他顺着那只手看上去,看见少女别扭的脸。
少女盯着他,见他一动不动,愤愤重复了一遍:“看我做什么,起来啊!”
她的眼睛本就美丽,此刻被泪水洗过,愈发显得莹亮明澈,有一种脆弱却坚韧的风姿,竟有一瞬,让他移不开视线。
“快点起来啊,你伤得很重,那一点药不够,我得带你去找大夫。”少女见他不配合,也急了,用力跺脚。
他终于怔住,缓缓皱眉。
他对她的施救丝毫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扔了她宝贝的手绢,她居然还愿意……救他?
“看我干什么,你傻了不成。看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是个傻子啊?”少女语气很冲,瞪着他。
原来是看他长得好看才救他。
他心中讥讽又起,盯着她递到面前的手,无声哼笑,握住她的手一个用力,站倒是站起来了,却故意踉跄一下,把身体全压到她身上。
少女哪料到这一出,大叫一声,扶着他左摇右摆,两个人一起摇来晃去,差点摔了。
好半天,终于站稳。
这一番折腾下来,少女累得额头沁出汗水,侧头看了他一眼,愤恨骂道:“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臭脾气的傻子!”
他神色依旧漠然,低哑的声音从胸膛传来,“你救不救,救就快点。”
少女咬牙,把一腔愤怒咽进肚子,艰难地搀扶着他离开河边,往来时的山路走。
方才,他虽然存了恶劣之心,故意压着她让她难受,可他确实伤得太重了,胸脯的伤口很深,他粗略判断,那剑伤若是再往右一寸,他很可能已经殒命。
那些人……还有奚承光,他统统都不会放过。
念及此,他直视前方,眼中冷冽愈浓。
此时,扶着他的少女忽然脚下一个趔趄,连带着他也一起晃了晃。好在少女尽力撑住了,没让他们二人狼狈地摔倒,脚却用力到深深插/进泥土里。
他感觉到一道目光停留在脸上,侧头看过去,便见少女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他,宛如锋利的刀子。
她似乎很矛盾。
既巴不得他去死,又急切地想要救他。
怎么,一边恨他弄丢了她宝贝的手绢,一边却又看他容貌甚好,对他动了非分之想?
他心中冷笑,却对上她的目光,“好看吗?满意你看到的吗?”
——这一句,是在反讽她不久前那句“你长得这么好看”。
果然如他所料,少女在他视线笼罩下,蓦然一怔,脸竟红了。
见她这般,他忽然有些难堪。
兴许是平生第一次欠了这样大的人情,还是她这样的穷酸丫头,而且……对方似乎还对他的身体“意图不轨”。
他忍着屈辱咬牙,声音绷得很紧,“你救我一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除了我。”
少女却像是听见什么极其荒谬好笑的事情,撇开头,大声道:“谁要你啊,我呸!”
他听了这话,本应该松口气,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涌上莫名的怒气。
这怒火来得莫名其妙,不过他想,兴许是因为她话语中毫不遮掩、真真切切的不屑和嫌弃。
她居然……瞧不起他?
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他!
他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她不过就是个粗鄙的……
思绪戛然中断,他身体忽然一震,极力压抑才没低吼出来,重重喘息着。
就在方才他出神之时,少女毫不留情,用手肘往他胸口用力撞了一下,像是发泄,也是想让他闭嘴——因为她不想听见他的声音。
只一下,不重,却足以让他痛极。
少女瞥他一眼,也学着他的模样,冷笑道:“现在你是病人,这里只有我能救你,给我安静点,不然我就把你扔了喂野狗去!”
他身上没力气,听了这话,当即勃然大怒。
但是他也只能怒着,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伤极重,深入脏腑,若要活命,只能依附着她。
少女见他安静了,才重新把他的手环到自己脖子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身体,努力撑起他,往前走去。
不过才走了一段路,已然累得满头是汗,她似乎十分气恼,嘴里滔滔不绝念叨着:“无能的男人,伤这么重,还要我一个弱女子救你,真没用,在我们这儿,你这样的男人是没人要的知不知道?还有,别自作多情以为我非救你不可,要不是……”
说到这儿,话音戛然而止。
少女似乎意识到差点说漏嘴,赶紧闭嘴,神色又恼了几分。
他虽然怒不可遏,却只能倚靠在她身上。
这种无力让他极为愤怒。
看着少女莹白小巧的侧脸,他冷冷想,要是等他好了,他一定……
一定……
一定怎么样?
杀了她?
不行。
他立刻反驳自己的念头。就这样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喂……”
好半晌,少女绝望的声音响起,有气无力的,“你说句话啊,你不会死了吧?你要是快死了,告诉我一声,我直接把你扔这儿埋了算了,省得还要费力气带你回县里……”
他怒道:“我没死。”
“那你说话啊……说话总会吧,给我讲个故事……说几句也行,不然我也要晕了……”
他一愣,听出她话里的无力,转过头,果然见少女的脸苍白得可怕。
原来方才这一路,她也是强撑着。
她身量娇小单薄,和他对比起来,简直是蚍蜉与大树,方才带着他走这么远,还背着半筐笋,她已然尽了全力,现在是靠着意志才没有倒下。
他皱眉,心中滋味复杂。
到此刻,他的愤怒,居然全部诡异地消失了,注视着她的侧脸,低声道:“实在不行,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行啊,不能耽搁……”少女道,“不然……”
他捕捉到她话中有话,眯眸,“不然什么?”
听见他这句,少女陡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失言,狠狠瞪向他,“不然——你死了,我找谁拿钱去?”
原来她是图他的钱。
他一噎,盯着她,眼神顷刻间寒冷下来。
环顾四周,此刻他们已经进了县城,周围不再是荒山野岭,而是商铺屋舍,眼前的街道游人如织。
“留个地址,钱之后会有人送来,滚。”他再不留情,狠狠推开她。
少女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推到地上,狼狈地摔倒了。
背后竹筐里的冬笋哗啦啦掉落出来,少女跌坐在地上,手蹭破了皮。她痛得低叫一声,抬起流血的手掌,颤抖着,愤怒地看向他。
这儿是县城,过路的行人很多,不少人都投来视线,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