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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不看她一眼,身影消失在车帘后。

“付玉宵,你要我怎样才能松口?”

她满心颤抖,压抑着哽咽,站在马车外,周围人投来的视线将她照得无所遁形。

衔青站在旁边看着她,目光复杂。

片刻后,马车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秦姑娘,等价交换也要有筹码。上来。”

她盯着面前的脚凳,惨然一笑,许久,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踩上去,矮身进了车厢。

衔青思衬片刻,传来人低声道:“秦姑娘回来的事情,先别派人通知二公子和祁王,晚些再去。”

过了约莫两盏茶时间。

当所有人都等待得有些焦躁时,秦如眉终于出来了,只是,她下来的时候,却站不稳,踉跄一下差些摔下去。

衔青站在旁边,眼疾手快伸手搀了她一把,这时候才发现她哭过了,顾盼流莹的美目有淡淡的红痕,衣襟也有些凌乱,但已经像是整理过。

秦如眉撑着他的手,站稳了,朝他礼貌笑笑,轻声说了句谢谢,方不至于让自己太难堪。

随即便一步步回去了。

衔青愣住,注视着那道身影慢慢远去,手上还残留着一点柔软的温度——盛夏的天,秦姑娘的手却很凉,而且,她的手上有茧。

她从前干过活?

他没有失神很久,马车里男人的声音忽然传来,“衔青。”

他陡然一震,背后凉意腾起,忙上了马车道:“是,侯爷。”

*

秦如眉微提裙摆,慢慢迈过门槛,头顶的光昏黄,风并不寒冷,她却觉得周身尽是冰凉的风。

付玉宵答应撤了命令,让喜娘送来凤冠霞帔。

当时,她本松了口气,却又听见他说:“成亲的那天,记得打扮得漂亮些。”

彼时,他大手攥着她的发,眼尾勾着餍足后的薄红,话语带着似是而非的蛊惑。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可她越想却愈觉得不对——成亲当日,他要做什么?

他这句话,好似是在恭贺她,却又像在取悦自己。

秦如眉踉跄了一下。

守在堂前的禾谷看见她,忙跑过来搀扶,“姑娘,别担心,二公子很快就回来了。”

她想起什么,“江听音呢?”

“江姑娘晌午的时候就离开了,只有大公子留在家里。”

背后,难以置信的声音传来,“阿眉?”

她转回头,只见风尘仆仆的付容愿站在敞开的大门外,形容憔悴。

他怔怔看了她很久,下一刻,飞快冲过来,用力把她抱进怀里,宛如抱住失而复得的至宝,又想起什么。

“阿眉,是你,你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刚收到消息,我们上次去的婚嫁吉店派人来说,你的凤冠霞帔已经备好,明日就能送来……”

她靠在他肩膀上,喃喃道:“是吗?”

这么快。

他才答应她没多久。

原来权利在手是这样的感觉。

“昨日的事情……罢了,已经过去了!阿眉,是老天眷顾我们,好事多磨,我们定能长长久久,你相信我,我会定给你办一个轰动整个兆州的婚礼。”

他把她拉开些,握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

秦如眉却只怔怔看他,宛如失了魂魄。

“阿眉,”他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那些歹徒是不是伤了你?”

“容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不要来找我,就当我死了。”

“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付容愿眼里尽是紧怒痛惜,“你怎么可能不在?”

“人都有消失的一天。”

她笑笑,转身朝廊庑走去,身影没入夜色里。

付容愿担心她的情况,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径直回了屋子,忙跟进来,点起烛火。

秦如眉没有回头,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着,走向床边,再次拖出那只被藏在角落里的木箱。

打开木箱里的匣子,她跪坐在地,捧出匣子里一个袖珍的小瓷罐。

付容愿看得愣了,“阿眉,这是什么?”他从前虽知道她有一个收藏的珍贵之物,但并不知是什么,今日才见她拿出来。

“骨灰。”

她说着,捻起小瓷罐的盖子,注视了许久。

付容愿大震,紧接着看她站起来,取出一个精巧的荷包,上面刺绣着朵朵槐花,她打开荷包,装了一些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叫来禾谷,把小瓷罐交到禾谷手上,轻声道:“禾谷,现在时间还不算晚,你叫个人陪你一起去一趟城东的榆林巷,找一处荒郊野地,把这个罐子敲碎了,埋进泥土里。那里种有槐树,等明年四五月春风来的时候,槐花就能开了。”

禾谷愕然地看着她,半晌,终是点点头,抱着小瓷罐转身离开了。

付容愿又惊又怒,拉过她的手臂,道:“阿眉,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和交代后事一样,你回来一趟变成这样,叫我怎么安心?”

秦如眉被他扳过身体,看着他,片刻后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容愿,你对我好,我秦如眉这辈子只嫁给你一个人。”

第15章

翌日,付容愿带她驱车前往风荷郡见付老太太。

付老太太住在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平日无人打搅。可他们到的时候,却看见家门外还有另一辆马车。

禾谷搀着秦如眉,奇道:“巧了,难不成老夫人这儿来了什么客人?”

出来迎他们的红萍笑着颔首,“可不是?今日大公子也来看老太太了。”

付玉宵也来了!

秦如眉一僵,立即停下脚步,紧张扯住付容愿的衣袖。

“阿眉,怎么了?”

她望着他,贝齿将唇咬白,“容愿……”

付容愿笑开,“不用怕我大哥,他是严厉了些,但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无需害怕。”说着便揽过她,跟着红萍进了家门。

天气炎热,好在院子种植繁茂青竹,微风习习,待客厅内凉爽开阔。

付容愿上前向老太太弯腰,“孙儿带阿眉来问祖母安好。”

付老太太坐在榻上,盘着佛珠,皱纹也透慈祥,“好好,都好。”

付容愿环顾四周一圈,“大哥不是来了吗?怎么不见他。”

李嬷笑道:“愿哥儿,今日邬大夫要来给秦姑娘看伤,你大哥布置去了。”

付容愿惊喜一瞬,看向付老太太,“祖母,您真找到了孙儿先前和您提过的那位名医圣手?”

付老太太颔首。

“祖母果然神通广大,孙儿派人寻了许久都寻不到,祖母一句话便找着了。”

付老太太握佛珠的手却停下了,神情复杂,“不怪你,人家是曾在宫里供职的太医,找不到也正常。”

李嬷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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