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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术从对方漆黑的瞳孔中, 见到了面无血色,死死蹙紧眉头的自己。

原来他真的没办法简简单单地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哪怕他知道在最好不要在萧谦行面前对四皇子有任何怜悯。

可朝术虽然恨萧子宴,但没有要恨对方到死的地步。

萧子宴虽说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总是会暴虐甩脸子, 但总体而言对他还是不差的,朝术能总到如今这个位置,也得承此人的情。

虽说他是利用这人, 但也要萧子宴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才行啊。

他还以为萧子宴至多会被圈禁至皇陵,一辈子地关押在那,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在方才一命呜呼了。

他亲眼所见, 喉咙处的血液像是迸溅的溪水, 一泻不止。

也许是物伤其类, 朝术竟感到一丝惶惶不可终日的忧伤。

“朝术?朝总管?朝朝——”裴照檐拖长了语调喊他, 怪模怪样地换了好几个称呼,略微低下头,睁着双明亮的眼睛去看他。

许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所以裴照檐凑得特别近,几根散乱的长发都搔到了朝术的脸上。

“怎么了?”朝术不紧不慢推开裴照檐的脸,垂下眼睑淡声道。

裴照檐嗐了一声:“这不是看你脸色沉重的样子,有点担心嘛。我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给你看看,别不是郁结于心出什么事了。”

朝术回绝道:“不必了,我一切都好,多谢裴公子的关心了。”

“既然所有事都尘埃落定,裴公子还是赶紧出宫回家打理一下自己,免得待会儿发生众目睽睽的大事,裴小将军的浪荡不羁还让史书给记下了。”

他是存了说笑的心思,裴照檐听了之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像是他曾经出宫在庄子上见过的熟透了的番茄。

“你、你别取笑我,我回去洗洗就是了。你等我回来啊,很快的!”裴照檐说话也断断续续的,留下这句话之后就风风火火溜走,连给人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朝术本就存着让裴照檐先行离开的想法,因此才那样说的,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先冷静冷静。

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他想一个人静静,上天却不会给他机会。

当李明觉走到朝术面前时,他还有些恍惚,这个太监他似乎已经有一年的时日不曾见到。

相比于一年前,他似乎苍老了些许,只是面色依然严肃。

对方从前就跟在太子身边,现在萧谦行回来之后,他恐怕最终会晋升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公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朝术先发制人。

李公公明知朝术没有做错事,但他依然无法对这个相貌出众的太监有什么好脸色,冷漠道:“殿下吩咐咱家带你去个地方,现在这么乱,就别东跑西跑了,免得再给殿下找些麻烦。”

朝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走了。

抵达的宫殿是究竟哪个宫中的,朝术也记不清楚了。

里面空空如也,莫说伺候的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安安静静的仿佛与世隔绝。

但里头的格局却不容小觑,亭台楼阁甚是华丽,四角的飞檐仿若傲然挺立的神龙。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朝术一进去,就僵在原地。

这一幕真是太眼熟了,直到大门嘎吱一声关上,发出了震动声让年久斑驳的墙皮都掉落了些,他才苦笑着回神。

李公公已经离开了,朝术尝试着将门拉开,却发现上的锁还挺严实,四面的高墙林立,又没什么参天大树,想爬是爬不出去的。

最倒霉的还是这间偌大的宫殿居然没个清池,他就是从水下逃出去都不可能。

这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自己现在就相当于是被萧谦行关在宫殿中,之所以说这一幕似曾相似,是因为他在一年以前,就崩干过一模一样的事。

朝术也懒得挣扎了,直接进了宫殿,发现里面还挺富丽堂皇的,一眼看过去他都怔愣了几秒。

金砖铺地,琉璃作瓦。水晶为灯,鲛绡化帐。

至少萧谦行待人还是从不吝惜的,他难得生出几分羞愧,又在心里思忖着萧谦行的用意。

究竟是想让他死,还是不想?

朝术胡思乱想着,在榻上坐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搭理自己,他往外看了看天色,晓得萧谦行估计还有得忙,应该分不出心神在自己身上。

一边打着呵欠,他一边蹬掉了靴子,去那一早就看上,并且相当贪图其柔软的床榻上面困着。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朝术这两日没能睡好,在梦中也不得安眠,他还做了一个被人追杀的噩梦。

梦境是没有丝毫逻辑的,画面一跳转,他又梦见萧子宴死后化身厉鬼,然后来寻他报仇,说自己害得他好惨,冰凉的鬼爪紧贴着他的脸颊,朝术感到一阵刺痛,

“醒醒吧。”

朝术睁开眼睛,就发现锋利的刀刃贴紧他的面庞,刚刚的刺痛全都是因为这把刀所导致的。

而拿着这把匕首的主人,正是他许久未见、且一直踩在脚底的明宝。

“你这是……什么意思?”朝术拧着眉头,阴沉的眸中闪过危险的光。

明宝并未多言,只是将一把匕首递给他:“朝公公,您还是给自己留个体面吧。”

“公公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奴才的言下之意,这都是殿下的意思呢。”

“果真是太子殿下吩咐你的?”

“自然。”

第63章

皇帝刚刚才驾崩, 按理说来应该发国丧才对,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典和发国丧的事要一起进行。

若是朝术还在这的话, 恐怕会无比吃惊,只因萧谦行身边跟着的大太监并不是他所想的李明觉, 还是之前的东厂厂公——德公公。

德BY郁阎兔公公其实也是萧谦行还是储君那时的人, 当初也是故意帮着他打压自己, 让老皇帝戒心消失。

萧谦行将手中的剑递下去, 立刻就有人上前接过, 那剑身寒光刺目, 鲜血不断从上面淌下来, 腥味和煞气都重得吓人。

“来人,孤要沐浴更衣。”他神色有些倦怠, 不眠不休舟车劳顿赶来京城,就忙得不可开交。

现下还未曾登基,他的自称便未更改。

换了还是储君时的衣裳,一身洁净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绞完面之后, 萧谦行才招来李明觉:“我让你安排的朝朝,他在哪?”

萧谦行曾去过边关上阵杀敌,如今性子再怎么温和也掩盖不了一身的凶煞, 就连曾经跟了他十几年的李明觉都会被吓一跳。

“朝……朝公公在承露宫。”李明觉回答,特地在公公二字上咬字极重。

萧谦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明觉, 你在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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