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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江蓠的父母也死了。”
郗望眼睛一亮:“是江蓠干的?”
黎湘却审视着她,并未急着回答,她忽然很想知道郗望眼中的“惊喜”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死,还是父母的死。
黎湘:“她是‘主谋’,但不是她亲自动手。深山外面的新世界,带给她的不只是女性意识觉醒,还有一种反抗和腹黑的精神。她知道就算顺利逃出去也逃不掉‘过去’,她就想用这种办法彻底除根。”
郗望:“那她受到法律制裁了吗?”
黎湘点头。
郗望:“凭什么呢,那个男人和她父母就不用受罚。”
黎湘:“影视剧和现实不一样,现实里的确有不够证据立案的‘故事’,但在影视剧里法律是不容动摇的。”
郗望:“咱们不说影视剧,你希望她被抓么?”
黎湘:“我希望生活里的‘迫害江蓠的男人和父母’都能得到一样的下场。但他们的命不值得她去陪葬。”
郗望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盯着黎湘,随即露出古怪的笑容:“这真不像是女明星该说的话。”
黎湘没接这茬儿,转而又问:“许乔这个人物你怎么看?”
郗望不假思索道:“我不喜欢她,我要是她妹妹,我会恨死她。”
黎湘说:“可是那时候她们都还太小了,她也不知道那个叔叔对妹妹做的事是……”
是什么呢,她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
郗望:“她总该知道那些事很奇怪很反常吧?她选择沉默就等于是帮凶。”
黎湘:“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会失去所有思考,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有没有看过动物世界,有些小动物在看到猛兽扑向自己时,因为太过恐惧连逃跑和挣扎都忘记了。”
郗望:“你这种说法只能解释她一开始的沉默。那么后来呢,她还是因为这种恐惧吗,还是另一种不敢面对?说出来,就要正视自己的不堪和逃避行为。她就是自恋,不愿破坏自己的完美。”
黎湘:“你对这个角色有很大怨气。”
郗望:“她让我想起我的姐姐,我羡慕她,也恨她。”
黎湘没接话。
郗望笑了笑,又道:“我曾经不止一次灵魂出窍,就在我和那些男人办事的时候,我感觉灵魂离开身体,在上面飘荡着,俯视着下面那对男女,然后幻想那个女人变成了她,我觉得很开心……我一直在想后来这十几年她过得怎么样。我们有那样一个妈,她应该不会好受,一定也被卖掉了。她很骄傲,自尊心很强,她一定受不了这种罪,应该会自杀吧。”
郗望断断续续地描述着自己的幻想,毫不介意黎湘会怎么看她,是否将她视为精神病。
黎湘一直等她“抒发”结束,才这样问:“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你有没有觉得高兴一些?”
郗望摇头:“并没有。我希望她还活着,听到我的遭遇,就像许乔一样生活在悔恨中。”
隔了两秒,黎湘不由得笑了。
郗望露出困惑的表情:“你笑什么?”
黎湘的口吻像极了李琰:“当一件事发生了,不去想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反而去试图‘支配’另一个人的思想,只会加重困扰。”
郗望:“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黎湘:“我举个例子,有人跟你求助,你帮忙了,你就认为那个人应该感恩对么?结果那个人不但不感恩,还记恨你,甚至做出一些伤害你的行为,你对他的好在他看来是一种人格上的贬低、羞辱,你对他越好,他越恨你,就像老话说的一样大恩如大仇。同样的道理,你恨你的姐姐,你希望她因为你的遭遇永远生活在悔恨中,事实上这种事是不太会发生的。逃避和自救是人的本能,她可能一时悔恨,但不会一辈子悔恨,时间会令她淡忘这一切,却会加重你的这种‘希望’,到头来你发现她已经放过自己了,你得多失望多愤怒?”
郗望脸色变了,这话激怒了她:“那我就一直提醒她,让她忘不掉!”
黎湘:“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将你的注意力放在别人的思想上,你要想想自己该怎么做。你能控制的只有自己。”
这次的对话很不愉快,直到手机里的闹钟响起,郗望的情绪都没有平复。
黎湘将钱转过去,郗望就拿着手机离开,门关上的声音比平时大一些。
黎湘坐在原位久久没有动,她渐渐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她早该正视,到了今天才确认的事实。
郗望根本没有“走出来”。
这样说是有些轻巧,在经历过去十几年的折磨之后,郗望怎么可能轻易走出来。
人这一生要经历无数“阴影”,一层一层叠上来,兜头盖脸的笼罩着。
它们不只是来自童年,成人世界依然会有。
但经过这几次对话,黎湘发现郗望的阴影其中那道面积最大的,颜色最深的,竟然是来自“郗晨”。
郗望表现出的对那个变态的恨意都没有这样强烈,有时候她在提到他时还会笑,会用一些不太恰当的形容词,仿佛他们“相恋”过。
当然这种相恋的比喻也是畸形的,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像是某种自我毁灭的倾向,为了证实自己没有那么差,就想通过一些手段来证明,比如在那样畸形的环境里争取到更多的“爱”。
她还注意到,郗望在说起她们三个是“元老”,最受信任最受宠的时候,她的语气是有点自满的,好像获得了某种荣誉。
再回想起郗望在家里时受到荞姐的打压、忽视,荞姐对她外貌的PUA,郗望是否便因此被激发出代偿心理?
她想告诉郗望,这是不正常的。
然而逼郗望面对现实,她又没有力量给她更好的现实,她只能选择沉默。
有件事她很不想承认。
过去十几年的畸形生活,以及对过去那个家的恨,就是郗望人生的全部支撑。
如今支点被人抽掉了,恨着的家人“不在了”,她便失重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和之前一样,每次在郗望那里受完刺激,黎湘都需要找李琰帮忙进一步“消化”。
语音接通后,黎湘将“妹妹”这个角色进一步描述细化,随即问:“就我所说的这个妹妹的角色,你认为她有没有可能治愈?”
李琰:“这很难。我的意思是,对于这种有自毁和自厌倾向的人,外人能做的很有限,他们更愿意关在自己的世界里,靠心理疏导连门都进不去。除非他们自己想通了。”
黎湘:“我现在感觉,姐姐的存在对妹妹是一种刺激。她似乎还想从另外一种畸形的两性关系里寻找个人魅力,证实自我价值。”
李琰:“因为她没体会过正常的两性关系。”
黎湘:“没有办法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