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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不行我……”
卢栩一掀帘子:“你再不行还不如他吗?”
狗子往店内一瞧,有人喊卢文舀粥,卢文让人家自己舀,还不许人家多舀红枣。有人结账是自助的,往腊月跟前的小筐里扔钱,不住喊:“小姑娘我放完钱了你看了吗?要给我一张优惠券。”
腊月顾得上盖章顾不上看钱,奶声道:“我没看见。”
那人一呆,旁边的人全替他作证:“给了给了,我们都看见了,你问问你姐姐。”
正经管收账的寒露一边装饼一边道:“给他一张券!”
腊月抽一张给他,大眼睛望着人家,不忘招揽生意,“伯伯明天也要来吃呀。”
对方:“来来来,一定来!我明天来还给我券吗?”
腊月苦恼:“我明天不来也,那我再给你一张吧!”
狗子:“……”
就是宋六的赌坊也没这么随意,狗子都看蒙了。
卢栩对自家妹妹乱撒优惠券的行为毫不在意,反正就是一文钱,多一个回头客他还有得赚。
卢栩:“看到没,我这儿挺缺人的。”
狗子:“……”
这就是卢栩纯逗他了。瞧瞧他铺子里,不是亲戚就是从摆摊就在跟着他的陆勇,哪里是真缺人?
如果缺,他们观阳联盟什么样能干的人找不着?
卢栩:“你回去想想。”
“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正说着,颜君齐领着卢舟来了。
卢舟脑袋上扣着元蔓娘给他做的帽子,帽子大了点儿,他一走就往下落遮眼睛,走几步就要扶一扶。
帽子家里人人都有。
今年他们家条件好了,元蔓娘做冬衣余出来不少布和棉花,给全家都做了帽子。卢栩回来一瞧,全是圆溜溜的西瓜帽,暖和是暖和,总是缺了点儿什么。
他给元蔓娘出主意,让她给每个帽子缝上耳罩,耳罩下还有绳子,往下一搭,脖子上一系,保证暖和好使,风还吹不跑。
正好有人在山上下套逮了兔子拿去杂货铺换东西,卢栩剪了两把兔毛,让元蔓娘给家里几个小的帽子上再做双耳朵。
卢舟也在小孩之列,帽子上顶着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好看是好看,就是他都到县学读书了,还和卢锐戴一样的帽子有点丢脸,书院里好些同窗都摸他帽子耳朵。
卢舟把帽子往下拽拽,一下课半遮着脸往外跑。
这会儿听颜君齐和人说话,他又扶扶帽子礼貌地望着对方。
咦,这不是哥哥让他们去医馆看的那个人吗?
狗子也是认识颜君齐和卢舟的。
他被抬到医馆,官差帮他垫了看大夫的钱,可再没钱也没理由给他垫药钱。自从赌坊被关,他跟着宋六又因为和裘家人打架入了牢,他们家几乎就没了什么收入,上哪儿找药钱。
他当时昏迷着,月娘和他爹娘急得下跪求大夫,还是颜君齐匆匆赶来替他们付了药钱。
他在医馆住了好几天,颜君齐有时中午来看他,身边总带着个小孩,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卢栩的弟弟。
卢舟问:“哥哥,你病好些了吗?”
狗子点头,不自觉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好了,都好了。”
卢舟笑笑,就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狗子家人把他们当救命恩人,卢舟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总觉得整件事最无辜、最遭罪的就是狗子了。
看见狗子手里的馅饼,卢舟没话找话:“你来买馅饼吗?”
狗子还没吭声,卢栩先说了:“不是,他来找我。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干,我给你找别的活儿也行,你这个身板就别去砍柴了。”
——本来伤就没养好,再被树枝蹭破了。
卢栩心里默默想着,到底是没把话说出口,太损了。
颜君齐一下就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闻声道:“卢栩是信任你才邀请你的。”
狗子一怔:“信任?”
卢栩:“那当然,我又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至于那么震惊吗?
“你再回去想想,我这儿真的挺缺人的,而且暖和不累,你肯定能干好。”
狗子浑浑噩噩走了。
卢栩杵在门口叹气,“唉,想找个靠谱的人太难了,这么讲义气的人,怎么就碰宋六手里去了呢?”
痛心,难受,羡慕!
颜君齐笑他:“你既然欣赏他,应该和他说明白的。”
卢栩不可置信,“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第一次,他讲道理,宋六不是好人,别跟他混了,跟我干吧。
被拒。
第二次,讲需求,摆条件,画大饼。
人家没反应。
颜君齐直摇头,“你没说到他关心的。”
卢栩不得不感叹:“啊?说服死心眼可太难了!”
他口中的“死心眼”抱着银子和馅饼回家,一路上都忘了紧张一口袋钱会不会被人抢走。
到了家,月娘见他魂儿都丢了,连忙问他怎么了。
“怎么银子又带回来了?人家不要?”
狗子点头,“嗯,他……他不要。”
月娘:“那……?”
狗子:“爹说今年冬天会冷,咱们买点儿棉花做厚衣服吧。”
月娘接过了银子,把狗子头上不知在哪儿沾的草屑摘掉,为了方便包药,他头上被剃秃了一大块儿,这会儿头发长出来了,又短又炸,愈加显得头发多脑袋小。
月娘笑道,“好,总要把日子过下去,我再多找点儿绣活,等开春咱们日子松快些,人家就不会因为可怜咱们不收这银子了。”
狗子点头。
看看月娘,看看院子里堆的柴,低头闷了好一会儿。
到晚上吃饭,他下定主意:“爹,我想去卢栩的铺子当伙计。”
狗子娘一顿,急道:“不是说不再跟那些人混了,好好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吗?”
狗子低声道:“我觉得卢栩和六爷他们不一样。”
月娘也道:“娘,我觉得卢家人是好人,我在河边洗衣服常见他们观阳联盟的人,做派和船帮不一样。”
狗子娘已经怕了那些人多势众的这个帮那个盟,不赞同道:“就算是好人,那也和咱们没关系,咱们消消停停过自己的日子……”
“去吧。”狗子爹忽然开口,“想去就去吧,不合适就辞了回来。”
狗子娘:“不是说……”
狗子爹:“他那么大了,挨一次打就不能自己拿主意了?吃饭吧。”
月娘将两张肉饼一个给狗子一个给他爹,和狗子对视一眼,朝他笑,“快吃!”
狗子傻笑,忽得想起那天月夜,他骑在院子土墙上,月娘站在院子里迎着月光朝他笑。
那天心里萌动的,一如今天。
信任。
颜书郎说卢栩信任他。
狗子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