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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志”呀!

文教是大事,观阳县文教又历来不行,县令特意召见了五名新晋秀才,以示重视。

听说颜君齐要去见县令,村里不少人来瞧热闹。

如今卢栩天天在河边坐船,杂货铺隔三差五进货送货,四叔下田回来,吃完晚饭就河边搬石头,村里谁遛弯瞧见了也常常有人帮忙,现下他们村河边一段,渐渐也有了点石头码头的模样,不再像起初,上船下船一脚泥了。

颜君齐今日算正式见父母官,穿了一身浅蓝色的书生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里正瞧了,不住点头,这才是读书人风韵。

他们饮马镇,就颜君齐这一个独苗苗秀才,出在卢家村,说明他们卢家村有文风,未来说不准还能再出书郎,出个官老爷呢。

里正叮嘱卢栩好好把颜君齐送到,再好好把人接回来,卢栩哭笑不得,也没敢告诉里正,他们这不是头一次去县衙了。

这五名秀才,三人都是观阳县的,只有颜君齐和一名别的镇上的书生要赶路,到得比旁人晚些。

卢栩把颜君齐送到衙门口,问什么时候接他。

颜君齐:“等我见完大人去找你。”

卢栩:“行,要是我不在东街,就在铺子那儿。”

颜君齐应了,和卢栩在衙门口道别。

他进到衙门后院,马若奇的堂哥和另外两名秀才已经在园中品茶了,只是看上去表情都有些紧张不自在。

马若源瞧见颜君齐,朝他招招手,颜君齐坐到他边上。

五人里只有他们两个是末档,进了府学,他们俩八成就是一同上课的同窗,马若源对颜君齐印象不错,便同他搭起话来,“常听若奇提起你,以后咱们都是同窗了。”

颜君齐施礼。

马若源问:“这几日我便要先去州府租宅子安置,颜贤弟可定下了哪日去?不妨咱们同行。”

颜君齐道:“还没定下,马兄不必等我,我若到了,定去拜访。”

马若源点头:“下个月才开课,其实也不着急,哎,我还想在家中多留几日,家中长辈生怕我去晚找不到好宅子,对州府不熟悉,又要带许多东西。”

马若源忍不住和他嘀咕。

马若源都二十三岁了,孩子都有了,他这一去,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一趟,他爹想让他带上妻儿,只是孩子还小,他娘又舍不得孙子,光谁去谁不去,带什么不带什么,家里已经来来回回争辩好几遭了。

妻儿去,仆人就要多带,人多,东西就多,人多,上路就麻烦,他这两天也被吵得头痛。

见颜君齐年岁尚小,马若源忍不住问,“颜贤弟还没成亲吧?”

颜君齐莫名听到这么一问,生出几分茫然,“尚未。”

马若源挺羡慕地感慨道:“那还是你自在呀!”

另两人听了,也心有戚戚,和马若源就出行搭起话来。

颜君齐这才知道,坐在前面,半脸胡子的就是这次唯一非补录的秀才。

这人瞧着已有三十多岁,也是为带不带妻儿带多少东西多少银子头痛。

颜君齐插不上话,安静听着,又过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名到齐了,他们五人一同被叫去见县令。

县令对他们一番勉励,每人送了十两银子两册书,又留他们吃了午饭,席间提及他少年读书时之不易,众人都勾起苦读的回忆,再听县令谆谆教诲,愈加的心神激荡。

待他们散去,县令独留了颜君齐。

县令和蔼地问他:“家中可准备妥当了,可有什么难处?”

五人中,颜君齐最小,家境也最差,那三十两束脩,只怕颜君齐不好凑齐。

不料颜君齐道:“并无。”

他起身作揖,“学生尚有一事想问。”

县令放下茶盏,“你说。”

颜君齐问:“不知县中何时再考录文吏。”

县令一怔,他想过颜君齐会有种种疑问,却没想他竟会是这个问题。

“你想考文吏?”

“正是。”

“你可知吏与官,天差地别。”

“知道。”大岐的县官全要朝廷指派,至少要是举人,若他成了观阳县的文吏,便不能再科考,穷其一生,最多只能在观阳当个师爷。

“那你因何……”

颜君齐平静道:“学生家贫。”

县令叹气,“空负一身的才学?”

颜君齐不卑不亢道:“学生以为,不论耕种、从军、经商、为官、为吏,只要心志不移,无论做的是什么,都能照料亲眷,庇护乡里,学生不才,不求显赫闻达,只求无愧天地,不累家亲。”

县令看颜君齐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沉默片刻后道:“无愧天地,不累家亲,就独愿愧于自己吗?”

颜君齐不语。

考文吏,对读书人来说的确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但那是对已经科举无望的人而言。

十五岁能考上秀才,谁会甘愿就此考个文吏。

县令叹道:“我看过你的卷子。”

颜君齐惊讶。

县令继续道:“你们五人的卷子我都看过,尤其是你。你……”

县令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的答卷,策论外,其他科均是甲等,唯独策论,只得了丙等,你可知为何?”

颜君齐茫然,思考片刻,似有了悟。

县令摇头笑叹,“你观点犀利,论述看似有据,却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特别是那篇论战策。”

朝廷中枢有主战派、主和派,地方官员自然对长达十几年的战争各有看法,论战已经是这几年的常规题目,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只要言辞有据,论述有理,都不算问题。但颜君齐偏偏将主战和主和都批评了一遍,还别出心裁把战事比作生意,提出要多面评估,不可畏战,也不可求战,民生为大,战局经营牵一发动全身,不可做亏本买卖。

这等国策大事,他竟然比作商贾生意,把主战的主和的都得罪个遍,尤其当今陛下就是明确的主战派,颜君齐偏偏明着批评战日持久,罔顾民生,即使他在前面论了战之必要,但这观点一出,谁还敢给他名次?

亏得主考官爱惜他文采,一查档案,见他只有十五岁,只当他年少锋芒,世事无知,还是愿意给他个末档补录的资格。

“以你的才学天赋,即使只写一篇中规中矩的策论,正选入府学,并非难事。”县令盯着颜君齐,问他,“如今知道了缘由,可后悔?”

颜君齐心里像猫打翻了一厨房的调料罐,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学生不知,不过重来一次,学生大概还是会那么答。”

县令笑起来,“也罢。你聪明早慧,但没个教导的老师,凭一腔年少孤勇,即使能入仕途也并不见得是好事。”

一介毫无背景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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