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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杵温鸾,刚要说话,却见温鸾面孔煞白,半截木头似的愣愣怔怔,手也冰冰凉的。不由诧异问:“嫂嫂你怎么了?”

温鸾没回答,“高晟”二字入耳,她已经惊慌得浑身发怵,哑巴似的失了声。

高晟和张家走得近,老夫人过寿他肯定要来的,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下完了,如果高晟当众戳破那晚的事,她根本无力承受人们的鄙夷和嘲笑!

门口的竹帘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就要进来了。

温鸾的心砰砰乱跳,想躲又没地方可躲,想逃,此时起身又太惹人注意,只深深低着头,祈祷高晟不要看到自己,眼睛余光却不由自主往他那边看去。

他迈开步子,向她趋近。

一步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

他在她旁边站定了,沉稳的药香带着些许的苦涩味,在他与她之间悠悠荡荡,一如那晚。

温鸾的手死死扣着桌角,紧张得血管都要爆炸。

身后传来高晟的声音,“小子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安乐如意,长寿无极。”

他没有认出她!温鸾紧绷的脊梁一弯,又活了过来,暗道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她和主桌只隔一条过道,高晟给张老夫人贺寿,肯定要从她这边经过呀。

张老夫人早拉着高晟坐到身边,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又瘦了,前几日送去的补药用没用,春天到了,小心不要犯了咳疾,不要贪凉着急换薄衣服,春捂秋冻如何如何……

完全当成了自家的孙儿!

高晟没有一点不耐烦,仔细回答张老夫人每一句话,时不时说几句顽笑话,逗得老夫人连连发笑,又有旁人跟着凑趣,一时间席面笑语娇嗔,气氛热烈极了。

宋嘉卉戳戳温鸾,“这人瞧着挺温和谦虚的,和传闻不太一样,该不是记恨他的人以讹传讹吧。”

府里办喜事那几天,宋嘉卉染了风寒,头疼关节疼浑身不自在,嫌府里喧闹,索性搬到别院休养,恰恰好躲过了那场乱子。没切身经历,就不知道当时情况多危急,更不知道锦衣卫的可怕。

然而温鸾的脑子正乱着,没心思和她多解释,心不在焉应付两声,暗自发急高晟怎么还不走!

坐在这里的每一瞬都是无穷尽的煎熬。

她都没发觉自己已经全然忘了,就在前几天,她还想着如果与高晟有“下次”的话,一定要伺候好这位爷,给狱中的夫君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终于,高晟起身告辞了。

“嫂嫂,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宋嘉卉攥紧了拳头,“咱们来就是为了打听消息,现在正主就在这里,与其绕圈子找别人,还不如直接问他。”

温鸾头皮一炸,“你不要命了?高晟是什么人,躲他还来不及呢,你还上赶着往前凑,简直是胡闹!”

宋嘉卉没被温鸾罕见的严厉吓住,反而撅起小嘴很是不服气,“你害怕你就坐着别动,出了事我一力承担。”

说罢腾的站起来,大声说道:“高晟,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花厅立时鸦没雀静,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宋嘉卉身上。

高晟收回迈出门槛的腿,转过身,眼睛里透出一丝疑惑,“姑娘是……”

宋嘉卉凭着一股冲动贸然发问,然她到底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凉风一吹,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想起高晟的种种骇人传闻,不由得产生了怯意。

话音便开始发颤,“我是定国公府的六小姐。”

高晟温和笑笑,慢慢走近,“不知宋姑娘找我何事?”

见他并无不悦之色,宋嘉卉心中稍定,再一想,这是张老夫人的寿宴,高晟无论如何也不会搅了老太太的兴头,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当众给她下不来台。

刚刚的害怕立刻烟消云散,宋嘉卉脊梁挺直,下巴一抬,朗声道:“无凭无证,何故拘禁我的父兄?今日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就休怪我不客气。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满室哗然。

温鸾真想捂住她的嘴!

“定国公的案子啊……”高晟稍稍挑了下眉头,视线略过宋嘉卉,向她斜后方扫去,“高某奉旨办差,实在不知姑娘的指责从何说起。”

他口气随和,宋嘉卉一时勇气倍增,“一句奉旨办差就想搪塞我?你说我爹谋逆,证据呢?”

对面女孩子咄咄逼人,言辞不善,可以说是公开质疑锦衣卫办案的合法性,换个人早抓起来了。可高晟一点也没着恼的迹象,笑着摇摇头,一副头痛且无可奈何的模样。

“对不住了姑娘,恕高某不能应允,此案还在审理当中,不可以泄露案情。”高晟拱手一揖,“不过高某向你保证,定会对定国公府的人多加关照,若国公爷确实无罪,高某自会尽快放人。”

如此体贴柔和,对冒犯自己的人一让再让,这是高晟吗?温鸾觉得奇怪,悄悄抬头,发现高晟正盯着她,吓得一哆嗦,马上重新低下头。

后面宋嘉卉和高晟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高晟显然认出她了,可没有预想的种种难堪。

这时她才醒过味儿来,那晚于她是丑事,于他又何尝光彩?温鸾自嘲一笑,她呀,总是预先设想最坏的情况,然后惶惶不可终日,自己吓自己!

张老夫人的态度没有因高晟的反应改变,仍是淡淡的,姑嫂二人实在无趣,宋嘉卉自认为得了高晟的保证,愈加坐不住了,午宴过后她们便辞了出来。

看看左右无人,宋嘉卉低声道:“嫂嫂,都说高晟残酷可怕,我却觉得他不是坏人。”

她嘴角含着笑意,脸蛋红彤彤的,眼睛很亮很亮。这种表情温鸾太熟悉了——她每次见到宋南一也是这个样子!

温鸾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急急抓住她的胳膊,“是他抓走了你的父亲和哥哥,别被他三言两语给骗了,千万不能有不该有的念头。”

“嫂嫂说的哪门子的话!”宋嘉卉甩开她的手,冷着脸道,“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我怎么了我?我娘都没有这样教训过我,嫂嫂也太托大了,等你掌了国公府的家再来说教吧。”

小姐脾气上来,一扭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嘉卉活泼好动,时常和兄长们一起骑马野游,身强体健,故意走得飞快。温鸾至多在花园子里散散步,体力和宋嘉卉没法比,没走多远就累得娇喘吁吁,步履艰难,很快就追不上她了。

温鸾忙让阿蔷赶紧跟上去,自己在后面慢慢走。

呀——呀——,伴着嘶哑怪异的叫声,一只乌鸦停在树枝上,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蓝紫色的金属光泽,冷敛深沉,带着恐惧和死亡的预兆。

一如那个人。

小花园的月洞门后,是高晟的背影。

早春时节,花儿还没长出蓓蕾,枝头的绿意也只有一点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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