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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此,”西门吹雪指尖弹出一道劲风将烛火熄灭,翻身上了炕,“等寅时再过去。”

一夜安眠,许是终于从马不停蹄的奔波找那个得了清净的住处,叶孤城难得在天光大亮之后才睁眼。

室内弥漫着冷梅特有的馥郁芬芳,这是西门吹雪惯用的香料。此时西门吹雪自是已经不在屋内,叶孤城起身下了炕,趿了鞋向外走去。

小来听见响动进得屋来,麻溜儿地替他洁面、整鬓、着衣,一切收拾停当了,才笑问:“城主今日可有安排?”

叶孤城并不是一个好奇之人,他摇摇头:“我就在此,若是你无聊,可托人带你出教,正好我也不放心小玉一个人盯着那探子。”

小来:“这可怎么好?我走了,谁来服侍您?”

叶孤城笑道:“不至于,日后我或许长居中原,留在万梅山庄,你眼下便回南海罢。”

小来瞪大了眼睛:“城主,你撵我走?”

叶孤城:“你跟随我多年,只做随侍浪费了些。施进卿于经商之上有足够的能力,却无自保之力,你可以去帮他。”

小来跺脚:“我不去,我要跟着您。”

叶孤城:“我如今已是一个死人,不便四处行走,你跟着我注定见不得天光。你去旧港或是三佛齐,日后一个将军的位置也是信手拈来。到时候南海的消息,你也可以随时来中原告知我。”

“那小玉怎么办?”

“她不是白云城的人,去哪里都由自己决定。那个帖木儿的棋子你也一起带走,他留下来,会死。你告诉他,若他不想死,十年之内不许剃掉胡须。”

小来目瞪口呆:“他不会答应的!”

叶孤城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他的脸是催命符。先给他两个选择,要么立死,要么在脸上划上七八刀。”

小来立时便懂了:“若他忍痛选了毁容,再告诉他也可以十年之内不许剃掉胡须。”

叶孤城赞许地点点头:“你的确可以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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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和庄主其实很像,他们保护周围人的方法都是分离。

他们本身就是危险的源头,因为自己足够强大,因此不惧。但周围的人却会陷入危险之中。

他们都是孤独的人,在一起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另外,古诗我真考据过,古文中原句是“黄砂远上白云间。”可见文化是会迁徙流动,根据后来情况而变化的。

第89章 90

小来明白,城主虽不得不蛰伏归隐,但他一直不曾忘记过南海的子民。城主不能随意走动,他和施进卿这样的人却可以做城主的耳目,甚至可以做更多。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雪,忽左忽右,很快将院子铺了一层浅浅的白。

叶孤城用过朝食,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屋外虽冷,但室内烧了暖炕倒是温暖舒适,便靠着窗户看西门吹雪带来的书。

小来送了一盏缀了石蜜的冰酥酪,并一碟子冰镇西域绿瓤甜瓜。

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向叶孤城辞行。

他说,城主,日后若在中原呆得腻烦了,便回南海,南海之中,必定有城主的家。无论过多少年,南海心目中的剑圣飞仙,只有白云城主。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白衣男人洒泪而别。

分离,终于使他一夜之间成长。

叶孤城在窗前目送他离开,像这样的人,拥有的,和失去的,一样多。

叶孤城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南海白云城是他的家,他年少时无数次想摆脱自己的命运,摆脱桎梏住自己的白云城,甚至曾经为此算尽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有一日他真的离开时,还未走远,已然怀念。

细雪中,院子外有了些动静,院外有人匆匆靠近的动静,但是又被十二骑挡在了外面。

不过半刻,院门外走来一个人,是十二骑之一,怀里卷了一团东西。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个孩子。

叶孤城如有所悟,他记得西门吹雪说过罗生这两日便会被接来总坛,便放下手中书卷,起身开门走出去。

屋外北风卷地,雪有比起午时更大几分。

十二骑之首的男人将孩子放在地上,对着叶孤城拱手道:“城主,玉X主此刻与庄主不在总坛之中,庄主特意交待小主子到了便直接送来此处。”

叶孤城颔首:“我已知晓,你自去罢。”

男人便果真转身回了院外,将其余人都拦在外间。

叶孤城站在门口,与地上的孩子对视一阵,对方一张小脸冻得发红,但神态却十分安静,即便是这样被孤零零推到一个陌生人跟前,也是哭不闹,亦不左顾右盼。

叶孤城对那小孩道:“进来。”说罢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回到屋门边,转身站住。

小小的孩儿在原处站了一会儿,看见这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内垂目看着自己。他终究迈步在雪地里跌跌撞撞,也进了门来。

叶孤城阖上门,将风雪阻隔在外,干燥而温暖的热气重新包围了两人。

小孩实在很小一只,进了屋子,也不看人,又磕磕碰碰朝着软塌走去,费力的爬了几次也爬不上去。

叶孤城只觉这样小小软软的一只不哭不闹仿佛一个幼年的西门吹雪,心中有些笑意。他上前一把拎起小孩放在软塌上,又替他除去披风,解开絮棉童子袍服,抛在一边。

他的目光落在孩子腰间悬挂的韘形佩上,一时有些感叹。

小童瞪着眼睛看眼前的男人,虽不吭声,但眼中渐渐浮现出一点好奇和疑惑,嘴唇也嘟起露出思考的模样。

叶孤城哂笑,低头问他:“一直赶路,可是饿了?”

说完将手边已经不那么冰的酥酪朝他推了推,“眼下这个温度正好。”

小童眼底流露出想吃,但面上仍旧绷着,不动亦不开口。

他似乎很不喜欢说话。

叶孤城便不再逗他,指着那枚韘形佩道:“这还是我送给你的信物,你既然还带着,我便仍是你的义父。”

小孩狐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几分,防备的神色渐渐淡了,对视一刻之后移开了目光,去看矮几上的酥酪。

叶孤城佯装看书不再理会这边。

那小童忍了一刻,悄悄挪到案边去,用白瓷调羹舀了酥酪往嘴里送。等他吃完了,偷偷看男人还在低头看书,便爬下软塌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打量。

这屋子不过是客居之地,实在空旷,唯一的装饰也不过是墙角瓷瓶里的一簇遒劲有力的胡杨枝。

剩下的,也只有叶孤城一个活人。

小童自己玩了一刻,着实无聊了,有磨磨蹭蹭朝叶孤城靠过来。这次他看中了叶孤城的佩剑,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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