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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不过三局,郑和便苦笑着弃了子:“城主每次都只胜三子,实在是……”

叶孤城慢慢将手中棋子纳入盒中,道:“郑大人用兵有险中求胜之意,倒是难得。”

郑和听了大笑道:“城主谬赞。”

黄脸内侍适时上前道:“大人,渤泥王子求见正使,已经在外面等着。”

叶孤城起身:“时间不早,叶某也该回去。”

郑和颔首道:“今日也算尽兴。”说罢起身,与叶孤城一道往议事堂外走去,竟有亲自相送的意思。

上到甲板,时进申时,海上阳光已不似午时那般炫目。

郑和同叶孤城沿着甲板一路往后舱走去,随口询问对方住处是否舒适,侍候的人是否妥当。

叶孤城随口应了,他知道郑和之意并非真的想问他是否安妥,而是专程做了与他交好的样子给甲板上的官兵看的。

果然,临近后舱,郑和对他道:“城主棋艺不俗,郑某人下次便不自讨没趣,但我哪里还有些好茶是皇上所赐,下回请城主品鉴。”

叶孤城淡淡道了一声:“好,郑大人留步。”说罢颔首,才转身步入船舱。

郑和回到议事堂,那黄脸太监上前问道:“大人,叶城主似乎有激怒大人,与陈祖义一战的意图。”

郑和笑了笑:“景弘,你很敏锐。叶孤城确有此意。”

“那……”

“但他说得并没有错,王不见王。南海之上,既然有了大明的宝船舰队,就不该再有陈祖义的船队。”郑和低头点一点旧港的位置,“更何况据本使了解,陈祖义心狠手黑、目无天朝,四处败坏华人名声,他若是躲着宝船走也便罢了,但他会过琉球,我们之间,必有一战……叶孤城说得很明白,整个南海西洋诸国,都在等着,看我郑和是不是一个没有血性之人!”

既如此,宝船首航,以震慑南海诸国,总该有人来祭旗。

叶孤城回到船舱,解开外披抛给白衣侍从,又净过手才走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正往一炉隔水加热的药中扔入几片蜂蜡,也不知在做什么药膏,满屋子甜蜜清雅的香味。

窗边还站着那只白腹灰背、嫩黄爪子的鸥鸟,面前一只小碗,里面装着些许谷物粟米。那鸟儿胆子忒大,见了生人靠近也不跑,一边啄食小碗里的粟米,一面歪头打量叶孤城。

叶孤城在西门吹雪身侧的位置坐下,开口道:“郑和应该下定决心,此处航程中,若遇陈祖义,便与他一战。此事若能了结,我……我们便能回中原。”

西门吹雪抬眼看向对方:“可要相助?”

“自然,”叶孤城目中带出笑意:“若有需要,我当开口。”

含霜履雪的容颜绽出丝丝暖融的笑,漆黑的头发和漆黑的眼,极峻的面容因为气势太盛往往让人不敢直视。叶孤城却知这人,两次入世出世,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变成了凡人,又从凡人抛弃了一切再出世成神……这一次,他已经再一次准备好拿起入世之剑。

“方才的笛声,是你即兴而为?”

“是。”

“可愿再吹一曲?”

“你想听?”

叶孤城眼中闪过笑意:“古有桓伊三弄,今有西门听海。愿效江左谢安,听君一曲,无他,一往而情深也。”

西门吹雪看对方浅色的瞳仁里荡漾着的碧海波涛,里面终于清晰得映出了自己的影子。他心中一动,伸手扣住对方掌心慢慢摩挲了几下,倾身靠近。

叶孤城少有在日间与他这般亲近,上一次还是定情那日。他一时出神,便觉温凉的呼吸已在面上,唇上也被压住了。

这是白日……叶孤城的犹豫只有一瞬,他便垂下了眼帘,伸手揽在对方腰背之上,接纳了这个亲近的动作,再慢慢加深。

*****

历史课堂敲黑板,此处出现两个典故:

1、“桓伊三弄:在晋朝时期,桓伊他十分的善长吹笛,并有一支柯亭笛,尽一时之妙,无人能及。王徽之与桓伊虽然素不相识,但早就神往于桓伊的吹笛技巧,命人去请求桓伊:“听说您的笛子吹的非常好,能否为我吹奏一曲。”桓伊身为堂堂大将军,但对王氏父子在艺术上的成就,也是心仪已久。于是下车踞胡床,吹起《三弄》曲。桓伊吹笛之时,王徽之及官船上的人,或坐或立,鸦雀无声,都在静静地聆听笛声,完全沉浸在音乐艺术的境界之中。桓伊吹罢,扬长而去,宾主之间,始终不曾说过半句话。见《晋书.桓伊传》

2、宰相谢安曾经被皇帝猜忌,是桓伊冒死吹笛弹奏,用《怨歌行》进谏孝武帝,打消了皇帝对谢安的杀心,辛弃疾在《念奴娇·我来吊古》下片中“却忆安石风流,东山岁晚,泪落哀筝曲”数句,写的正是这个故事。。当时的宰相谢安也十分喜爱音乐,两人见面时也经常谈论音乐。谢安见桓伊对音乐造诣很深,喜欢音乐到了如此地步,便说:“桓子野对音乐可谓一往有深情!”,于是后世就有了成语一往情深。

所以,城主用典故表白了…

第64章 64

西门吹雪终于习惯了海上行船的生活,不会在遇到风浪颠簸之际头脑闷痛。

大船离开占城,一路航行又路过了真腊、苏门答腊、古里、满剌加以及阿鲁,有了占城的经验,事情变得越发顺遂起来。

大船每到一处,郑和便遣使者与携带货物的商旅上陆结交当地官吏主事,再由他自己下船,亲自颁发永乐皇帝的朝贡贸易诏书。大多数方国虽有观望的打算,但也会流露出愿意朝觐纳贡的意图。对方识趣,郑和便会命人赏下大明的瓷器、茶叶与绸缎。大船在海上航行了数月,一路行来,算得上主客尽欢。

按照海图与过洋牵星术的推算,船队明日便会到达满者伯夷,并且会在这里停靠十数日,让众人补给、贸易以及修整。能踏上坚实土地的期盼,让天天看海看到腻烦的官兵们都很兴奋。

叶孤城并不喜欢出门,西门吹雪习惯海上颠簸之后,二人恢复了练习剑术的习惯。

方寸之间,原本并非施展剑术的场合,但二人对剑的领悟早已超越决战紫禁之巅的境界。天地辽阔,方寸之间,有剑无剑,又有何区别?

唯一不同之处,是在狭窄的房间内,往来过招,挑、抹、点、圈、刺,都需要更为极致的目力与敏捷,以及对对方用剑习惯惊人的熟悉。

叶孤城净了发,微湿的长发披在肩后润湿了长衫,他索性仰靠在床边迎枕上看《海中二十八宿国分》,头发垂在迎枕另一侧。

西门吹雪沐浴完毕,进屋时便见他又是一副等发干等到昏昏欲睡的模样。那年他伤过心脉,之后劳累奔波不曾好好养伤,毒也一直在虚耗他的内力,终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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