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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暗地里筹划什么。他本不欲掺搅进后宅诸事,可如今存了私心,有了想护着的人,便不得不多费一番心思出来。
程既是为了他才甘愿踏进这深宅大院里,再不济,也要将木樨院守好,替这人圈出一方宁静自在的天地来。
程既站去一旁,替他将方才弄乱的衣襟理好,低声同他咬耳朵道,“别是你大哥去老夫人面前告了一状,如今来了人兴师问罪的罢?”
谢声惟在他手背上轻拍了拍,示意他莫慌,“倒也不一定。你先去内室躲一躲,我来应付,探探她的口风再说。”
眼瞧着程既拎了鞋履,蹑手蹑脚进了屋内,谢声惟才轻咳两声,将目光收回来,吩咐星儿领周嬷嬷进来。
周嬷嬷也算是老夫人身边积年的老人了,连谢铎都是她伺候着长大的,颇有些身份,府中人人也多敬重她几分。
她见了谢声惟,先矮下身去,作势便要行礼。
谢声惟口中忙道,“嬷嬷不必客气,折煞我了。”候在一旁的星儿忙将人扶着,到底没叫这个礼行下去。
“几日不见,哥儿倒像是又清瘦了些,可见是周围这些蹄子们不上心,伺候的哥儿不舒坦。”
谢声惟微微一笑道,“劳嬷嬷记挂着。这几日天热起来,原是吩咐了星儿去领些冰来,又说今年的冰不大够的,只好先将就些,夜里也睡不大踏实,用饭便不大好。”
“想来过些日子,待冰数足了,便要好一些。”
府中主办采买的管事是周嬷嬷的干儿子,谢声惟这话便是往她脸上刺了。
周嬷嬷原是被晾在外头心气不大顺,想借机发作一番,立一立威,反被谢声惟藉着拿捏住了,一时间面上有些讪讪,口中只道,“是那起子下人们的不是,累得哥儿睡不安稳。嬷嬷回去便好好教训教训,拿了人来给哥儿赔罪。”
“嬷嬷言重了,”谢声惟本意不过是借力打力,瞧着她气势弱了,顺势也就带了过去,“府中事忙,一时疏忽了也是有的。”
“不知嬷嬷今日来,可有什么事要吩咐声惟?”
周嬷嬷忙道,“吩咐怎么当得起。原是老夫人使了我来,同哥儿讲一声,那边张府里的老太爷前几日病了,礼已经叫前院备下,想叫哥儿趁着今日前去瞧瞧。”
“老爷先前在时,同张老太爷是有些交情的,此后也一直没断了往来。便是哥儿当年出生,老太爷还来喝了杯百岁酒。”
“老夫人的意思是,哥儿先前一直病着,也不大好见人的,张老太爷也关照过几回,还送来过些难得见的雪参,说是给哥儿补身子使。如今哥儿既好转了些,好歹去略坐一坐,也回了这份情谊才是。”
谢声惟略一沉吟,笑着应道,“祖母向来做事妥帖,考虑周全,劳烦嬷嬷替我回一句,就说声惟晓得了,待略略收拾一下,等会儿便去张家拜访。”
“哎,”周嬷嬷满脸堆笑地答应着,“话既带到了,老夫人那厢还有不少事儿呢,老奴也就不多叨扰哥儿了。”
谢声惟略点了点头,笑容和煦道,“嬷嬷好走,小心台阶。星儿替我送一送。”
第39章 风波乍起
眼见着星儿将人送出了院门,谢声惟才进了屋。
程既正趴在窗棂旁,耳朵凑近了侧过去,紧紧贴在窗扇上偷听。
谢声惟心头残余的先前应付周嬷嬷时的些许不快,在瞧见他这般神态后也散了个干净。
那样的姿势不好借力,程既趴得颇为费劲,眉头微微皱着,偷听得十分专注,一时间竟未发觉那边说话的正主已经溜达进屋子来了。
谢声惟有心逗他,忍着笑将脚步放轻,偷偷走去他身后,迅速地伸出手在他肩头上拍了一记。
程既正聚精会神呢,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下,惊得猛地跳起来,没稳住,便要一头往窗扇上撞去。
谢声惟忙伸手过去将人搂住了,才将将护下那窗上新糊的一层茜素纱。
程既被他圈在怀里,一颗心犹吓得砰砰乱跳,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没忍住在这人肩头回了一记,“你是属狸奴的吗,走路都没声响。”
谢声惟凑过去,用鼻尖在他发间蹭了蹭,笑道,“难道不是你在这儿偷偷做坏事?反倒来赖我头上了。”
“哪里是做坏事?”程既振振有辞道,“我生怕那什么周嬷嬷要对你不利,我们阿辞又惯来温柔口拙,说不过被欺负了可怎么好?”
“这才不辞辛苦地歪在这儿偷听,预备着听见她有什么不客气的地方,好即刻跑出去替你掠阵。”
“这人不领情,倒还来吓我一遭,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是是是,”谢声惟无奈顺着他道,“没有做坏事,小禾做的是顶顶的好事,可成了?”
程既拉着他去桌边坐下,“我方才听得模模糊糊,不大真切。这周嬷嬷一向待你如何?”
“我听着她那话里话外的语气,说是亲热,可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谢声惟皱了皱眉道,“她是祖母先前的陪嫁丫鬟,向来自矜身份,府里也拿她当半个主子敬。至于亲热,”他嗤笑一声,接着道,“不过是看着祖母眼色行事罢了。祖母不大喜欢母亲,我病了这么些年,木樨院的门她笼统也没踏进来过三回。”
程既心里头有些不好受,凑过去挨得近些,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按着关节轻轻地揉了揉。
外人看来,谢声惟生在锦绣堆里,一辈子注定了便有泼天的富贵受用不尽,这样好的命只有惹得人艳羡的份。
可内里呢,双亲不睦,祖母不慈,府中家仆惯会看人下菜碟儿,自己又拖着一副病躯,终日只有药汤为伴,被困在这森森庭院之中,抬眼望去就只一方天地,当真快活过吗?
明明生了一副玲珑心窍,却只能用来同身旁众人逢场作戏,撑出一场和美的样子来。
程既没经过,只是想想,便觉得胸膛里泛酸,想要好好地疼一疼他,叫他今后都不必再多吃那样的苦楚。
谢声惟察觉了他的低落,伸指在他鼻尖轻轻点了点,不愿叫他多想,将话往别处引去,“我们小禾当真冰雪聪明,只是在一旁听着,就能觉察出这人的不对劲来。”
提到这遭儿,程既蹙了眉,颇有些不平道,“她一口一个哥儿叫得那样亲热,却上来就呵斥你身边的人,你若是话头略松些,她只怕当场就要发落两个。藉着主人家的名头立自己的威,哪里是半分真心替你着想的样子?”
“况且你身子不好,夏日里根本就用不得冰,她连这个都不知,还假惺惺说记挂着你呢。你这边刚提及冰数不够,她就慌张起来,忙着替人遮掩,还说什么拿人问罪,只怕平日里对那些克扣之事也门儿清,只作看不见就是,想在这儿两头装好人呢。”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