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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烟的表情, 李纯还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要如何?”
哪怕知道姜烟是生活在几百年后的现代人, 李纯还是想说:“姜姑娘,我知道你为他们的才华可惜。但,我们要讲的是政治……”
“是政治,还是你的私心?”姜烟打断李纯:“他们打压官宦,收拢皇权,想要恢复盛唐模样。与你之后做的相差最大的不过是,你放纵了宦官!”
中唐时期, 尽管安史之乱被镇压,可各地的藩镇势力却在不断增强。
或许现实一点,是中央压不住藩镇。
所以才有了在宪宗之前的诸多皇帝都对藩镇势力保持着平缓的态度, 寄希望于大家都不起冲突。
直到唐宪宗, 也就是李纯继位后, 才一改之前对藩镇的态度。
藩镇势力再黄巢起义之前都没有大幅度提升,这的确有李纯的功劳。
“可宦官呢?之后的甘露之变呢?我想你在现代也看到了吧!”
姜烟这话说得李纯沉默下来。
在李纯看来,那些官宦不过是家奴。
用那些可能会功高盖主的大臣,还要担心以后权利是否能收回来,大臣又是否会支持自己的孩子, 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相较之下, 自然是宦官们用起来更顺手。
那些宦官没有根基, 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和权势只靠着自己的一句话。
要罢免他们更不需要与那些朝臣们交代。
只是,李纯怎么也没想到。
家奴有一日也会威胁到主子家内部的关系。
“你也觉得很可笑吧?你不把宦官当臣子,将他们当成自己家的奴才。对那些不被你喜欢的臣子嗤之以鼻,哪怕他们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唐,也可以视若无睹。到最后,你家的奴才闹得李家不得安宁。”
姜烟的话就像是刀子,插在李纯的心上。
他自认做皇帝比不过太宗高宗和玄宗,至少也比父亲和祖父他们要好吧?
姜烟却将他贬的一文不值。
这个时期的李纯,还不是晚年那个想要长生不老的皇帝。
如今的他还是脑袋清醒,政治清明的。
面对姜烟的讽刺,李纯当然不乐意。
坐在龙椅上,眯着眼冷笑道:“你就是偏见。你的世界不需要皇帝,自然就否认了皇帝的功绩。你的人生经历里有那些诗词,自然就承认了他们的存在。姜姑娘,你就是偏见!”
“我承认我是有偏见。”姜烟抬头看着高台上的李纯。
在现代的时候,李纯的存在感一直就很低。
哪怕是在聚会的时候也鲜少露面。
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房里看书。
以至于姜烟在没有了解唐史之前,以为李纯或许就是个温文尔雅的皇帝。
只是了解了李纯的生平后,姜烟不这么认为了。
皇帝,都是高傲的。
李世民的骄傲在于,他不需要吹嘘自己的功绩,历史早已仔细的记录。
李治的骄傲在于,他开疆拓土,保留了父亲的优势,还将困扰父亲的世家贵族打压了下去。这些他心里都明白清楚。
武则天的骄傲,在于她本身。
唐玄宗骄傲开元盛世。
姜烟以为,李纯是谦和的。
但事实上,李纯也是骄傲的,骄傲自己镇压了父辈祖辈忌惮的藩镇,却又不愿意正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宦官。
“宦官监军,并不是……”
“是!这是唐玄宗开的头。”姜烟好笑了,站在冰冷的大殿上,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李纯,说:“好的不学学坏的,你还有理了!”
“知道为什么我偏心吗?不说刘禹锡,柳宗元的家世虽比不上你这个皇帝,可他母亲是范阳卢氏,父亲是河东柳氏。他的家学渊源也不差,世家积累更是比过了大唐不知多少人。他的眼里,有百姓。所以他能写出脍炙人口的《捕蛇者说》。饶是李白,他的眼底也有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你呢?你到现在都高高在上的与我说话。你甚至都不是我要尊敬的皇帝陛下!”
姜烟觉得讽刺。
一群臣子在为了这个国家四处奔波。
视天下为自家的皇帝却可以为了一点功绩就沾沾自喜。
大唐李家仿佛将所有的气运都凝聚在李世民和李治这对父子的身上。
在这对父子之后,竟然再无一个可以挽狂澜,扶将倾大厦的皇帝。
李纯侧过头,面带薄怒,显然是不乐意听姜烟说这些。
确实。
他贬谪白居易和元稹,不就是因为这两个人说话不好听吗?
旁人都在恭维皇帝的时候,就他们。
左一个不要流连后宫,右一个不要荒废朝政。
唐宪宗不喜欢听,又不愿意看到这两个一身反骨的臣子,偏偏这两人又都有为官的本事,不似柳宗元和刘禹锡那么令他讨厌。
所以有贬谪,也有拔擢。
“姜姑娘如果是想要责怪教训我,那你继续。”李纯整理袖口,态度敷衍起来。
他的元和中兴,延续了大唐的气运。
这一点,李纯是认可的。
随后干脆撑着脑袋,歪坐在龙椅上,等着姜烟继续说下去。
“你!”姜烟看到这样的李纯,比上次和李隆基一起进入幻境的时候还要生气。
“你看过外面吗?”
姜烟最后肩膀一垮,问他。
李纯抬眸,说:“你要说百姓如何疾苦吗?我说了,我在位期间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限。我就这些本事,你却非要我成为太宗高宗,这可能吗?”
李纯摊手,是他不想吗?
太宗身边,房玄龄杜如晦,还有一个神勇无双的李靖。
高宗身边,长孙无忌、李勣、卢承庆……
就是则天皇帝的身边还有狄仁杰、张柬之呢。
“裴度不好吗?你晚年还不是将他罢免。”姜烟摇头:“你镇压藩镇,我没说过不好。”
她侧过身,伸手朝着殿门口的方向:“不如我们去民间看看。”
李纯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起身跟着姜烟往外走。
他做广陵王的时候不是没有看过那些百姓们是如何生活的。
姜烟要的是个圣人,不是皇帝。
两人走过繁华的街道,一路行至荒凉的郊外。
同样一座长安,姜烟不仅想到了大唐的,还想到了当初跟着张良走过大街,在街边吃东西的时候。
“我看过贞观之治下的长安,也看过高宗和则天皇帝治理下的长安,更看过你期待的开元盛世。甚至还有千年前的长安。”
姜烟坐在悬崖边,山间的风吹走了她手臂间的帛带,吹动她发间缠绕的红色绸带,绸带两端的金铃当啷作响。
“我第一次在长安城看到恐惧,是那是与杜甫被困的时候。第二次,便是现在。你眼中是繁华,我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