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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裴哲说行。

赵以川摊开掌心:“要不要?”

两颗薄荷糖,从刚刚的收银台边大盘子拿的,清口用。裴哲失笑,拿起一颗后和他同时拆开包装袋,再一前一后含在舌下。

带点刺激的甘甜直冲太阳穴,他微妙地感觉到赵以川今天心情不错。

这不符合裴哲的逻辑。

按理说被江笑那么当面羞辱,赵以川再脾气好,生气才正常。裴哲陪他吃饭也有点想安慰赵以川的意思,可全程赵以川根本没给他契机,贸然开口反而显得他好像很多事,裴哲觉得自己比赵以川还憋屈。

何况他今天找正事还没说,裴哲也没法预测赵以川的情绪了。

于是陪着赵以川走到面包店,陪着他挑八点后打折的几款三明治,裴哲还被平白无故塞了瓶买一送一的草莓牛奶。

店员帮忙用微波炉热了,赵以川和他坐在面包店外的橱窗边端着草莓牛奶捂手。

坐下起,赵以川没有半句言语了,脊背微弓,下巴却略略抬起,眼神朝上,目不转睛地看街灯光束中翩然而落的雪。

裴哲开始无所适从。

他很少有这样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刻,他的生活被工作、家事、规律的日程安排得很满,24小时每一分钟都有意义,容不得半刻迟疑和浪费。

温热的草莓牛奶,唇齿间淡淡回味的薄荷糖味,冷空气和寒潮南下。

他坐在快打烊的面包店外座,等雪停。

可是雪越来越大了。

心跳节奏在脱离原有轨道,脑子也不再高速运转,仿佛暗藏秩序的一团乱麻终于厘清了线头,狠狠一拽,手里只剩下一段直线。裴哲低头注视着自己拿牛奶盒的指尖。湿漉漉的地面有一两个积水坑,映出的街灯像一颗初升太阳。

思维是空白的,身体也不再紧绷,他开始有耐心去数面前经过几个人。

类似的情景上一次出现在几月几号?又是几年前?裴哲记不清,他只知道自己与类似的情绪已经久违。

原来“什么也不想”的感觉很轻松。

“怎么样?”赵以川问,叼着牛奶盒的边缘。

裴哲不知他指什么,含糊地“嗯”了声。

赵以川可能听懂了一些,笑了笑:“我自己住嘛,楼下有家24小时便利店,有时候我下班晚了懒得做饭也不想点外卖,就去那儿买便当,借微波炉热了,然后坐在桌边吃——”他比划了一个造型,“靠着窗的那种,像吧台。”

“我见过。”裴哲有一丝窘迫,“你别把我当……”

“知道了裴总,我没有。”赵以川笑笑,往后坐了坐,两人之间拉近了些,“吃完了就发呆,不看手机,也不想工作和压力大的事……会特别舒服的,对吧。”

裴哲没表态,默默地抿一口饮料。

草莓牛奶还是太甜了。

“对了,”赵以川捏瘪空掉的牛奶纸盒,转向裴哲,“你今天要给我看请帖是吗?”

被他一提才终于有了说正事的机会,裴哲如释重负,发觉赵以川原来不抗拒这些,从手机里找出早准备好的几张图片。

赵以川朝他靠近,裴哲浑然不觉对方几乎贴着自己的脸,连呼吸的温度也扑在耳垂。

“找的设计师是楚畅介绍的,我提了一些要求,最后她给我的成品有这几款,都很简洁,也符合我希望的‘私密但亲近的小型婚礼’,主要配色还有……”裴哲说到这儿卡了个壳,感觉耳朵有点发烫,“样式。”

“都挺漂亮的。”赵以川说,手掌偷偷撑在裴哲身后的长椅边缘。

像一个不伦不类、偷来的拥抱。

社交距离被突破进一些,裴哲开始不自在,但这时贸然撤退就太刻意在躲,而他们这时在聊的话题又如此亲密。

他强忍着不适应,继续说:“我……因为你没提,我和父母商量过了,他们都觉得还是只邀请平时关系近一些的亲友就好。”

“还有你想演戏的对象吧?”赵以川的语气隐约带刺,“没事,利益结合,不用太在意我的感受。”

裴哲又露出无奈的表情:“当然要在意啊,但你什么都无所谓。”

赵以川莫名被他的尾音安慰到,刚才的戾气也立刻缩回深处。在裴哲的注视下,他伸手来回划了几遍那些婚礼请帖,反复重叠的两个人的名字也在眼底闪了又闪,仿佛虚构的浪漫故事也能被一次次临摹后获得半点真实。

“这个挺好的。”赵以川说。

不同于很多婚礼的红色调,这张请帖是轻快柔和的浅粉,字体虽然板正,但就是被颜色衬得另有软绵绵的快乐。

裴哲&赵以川,婚礼日期,1月12日,虹市南岸庄园。

“我们是11月13号登记的噢。”赵以川忽然说。

“啊?”裴哲恍惚,“……嗯,对。”

赵以川问:“那怎么不选13号?”

听到这话裴哲难为情地犹豫了会儿,才说:“我妈翻了黄历又找了懂风水的……她说,1月12日,宜结婚。”

“……”

裴哲:“想笑就笑吧。”

赵以川憋不住,把头闷在双臂之间弯腰笑了好一会儿,再次坐直:“你父母对这事的重视程度确实超出我的想象。”

“所以你真的不邀请任何人吗?”裴哲问。

赵以川摇摇头。

他便难以言喻地开始失落,不因为他们的婚礼有无法弥补的缺憾,而在于赵以川还是对他心存芥蒂——哪怕到了这个程度,裴哲以为他们至少可算朋友。

“我跟你说实话吧裴哲。”赵以川伸长两条腿,手臂撑着,这次直接抵住裴哲的后腰,他侧过脸看得很专心,“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裴哲不追问,身体微微朝他斜,是个仔细的倾听姿势。

赵以川望着他,这次再笑,就没之前洒脱。

“……你给的钱都拿去还债了。”提到钱,他视线往下一垂,像难堪,又像自惭形秽,“虽然你都没问过但可能做了背调也知道了,我爸做生意投资失败,家底全赔了进去,年初自杀未遂,我妈叫我赶紧回国——现在的我不说家徒四壁吧,一穷二白是够的。”

“做我们这一行其实也担心同事之间有不敢说的债务危机,进而产生一些……恶劣后果,所以一开始,我找了国内好几家有名的律所,都没人要。

“找到苏艺,是楚畅介绍的,他这朋友挺不错,我很感谢他。后面在华闻做得也不太顺利,但好歹能赚到钱,只不过欠的债靠我自己根本填不上。我爸、我家里,现在乱成一锅粥,可能明天连高铁飞机都坐不了,都没心思说其他。

“你瞧,我爸让我过了二十多年衣食无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在这时候为了自己那点儿前途抛下他?所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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