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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黑牛专心走着自己脚下的路,听到姐姐这么说,抬起眼睛往前看了一眼,但只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眼睛。
须臾功夫,张黑牛想了想,对张彩花说:“姐,咱现在手里有存余了,这老些银子的,足够给你置办一身好嫁妆了,你也可以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哎呦姐你打我干啥?”
没等张黑牛说完,张彩花就对着他背上来了一拳。
张彩花恶狠狠地教训他:“你皮痒痒了?好好的操心起我的事来了?”
张黑牛被打了,反手摸了把钝钝疼的背,很是有点委屈。
但还是大着胆子说:“可我也没说错啊......”
张彩花又锤了他一拳:“甭操心我的婚事,也甭打那钱的主意,那钱有用呢。”
张黑牛问:“有啥用?”
“盖房子呀!”张彩花一脸这还要问的表情:“别人家有了钱都盖砖房了,远的不说,就说楚年家原本住着的罗二,他们家可直接了三间砖房呢!还前后都带院儿,弄得多漂亮阔气!咱们现在也有钱了,等开了年,咱们也盖砖房!”
张彩花说着,脸上神采飞扬,好像已经幻看到了自家的漂亮大房子,好不神气。
“姐啊,盖房子不比别的,砖房一盖,咱手里这钱都得少一半......咱家就咱两个人,没必要非得像别人家急着盖大房子吧?”张黑牛却不这么想。
他对盖大房子的事没有什么热情,满心满眼只想给姐姐找一门好亲家。
张彩花白他一眼:“现在是咱们两个,以后呢?你不娶媳妇啦?不生孩子啦?到时候娶了媳妇生了娃,咱这小破房还够住?盖房要趁早,不然好媳妇都叫别人给娶回家了!”
张黑牛:“......”
张黑牛沉默了一下,低声问:“姐,你想盖大房子,是为了我好娶亲吗?”
张彩花:“...那不然呢?家里要啥没啥,四面墙一口锅,谁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给你做媳妇。”
张黑牛:“......”
张黑牛喉咙滚了滚,心里很是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没有钱,姐姐不想嫁人就算了,现在有了钱了,姐姐还不想嫁人,想把钱用来盖房子,给自己讲亲事......
“姐,你比我大,要成家也是你先成才是。”张黑牛不想再耽误姐姐。
张彩花想也没想:“说什么傻话呢,你是长子,当然是你先成家。”
“我不听,姐你不嫁人的话,我也不会娶亲的。”张黑牛顶起了嘴。
张黑牛极少顶嘴,上一次顶嘴还是在他不愿出去做木匠的时候。
他不愿意跟着木匠师傅远走,惹得张彩花发了好大的火,从扫帚上折下来一根细长的扫帚丝,直接往他身上打,赶也要赶他走。
但他就是不走,挨打也不走,站在原地,任凭张彩花打,一动也不动,哪怕被打的疼得嘶嘶抽气,脚也没有挪动过半步。
他倔强的就像是一棵树,生了根,牢牢长在姐姐所在的土地上。
没办法,在张黑牛的记忆里,除了模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的娘亲,就只有姐姐张彩花了。
娘亲原本好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后来遇到了爹,鬼使神差倾了心,甘愿跟家里决裂,不惜私奔也要委身下嫁。
偏偏爹似乎不是个东西,扔下了娘和姐姐跑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一去至今,再没有回来过。
那时娘已经怀了他,咬着牙,十月怀胎,把他生了下来。
张黑牛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出生就是一个灾厄。
娘亲一个人拉扯懵懂的姐姐,已经很不容易,后面又多了一个他。他在肚子里时就不给娘亲省心,胎位不正,害娘亲难产,生他时大出血,从此落下病根,没撑个三四年,便早早去了。
于是张黑牛只剩下姐姐。
姐姐也是个孩子,一个孩子,还要带他这个孩子,相依为命,要不是靠着村子里这家一口那家一口的接济,都未必能活的下来。
百家饭吃的也难,大伙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肯给一口吃的,已经是发了善心。碰到家里有差不多大的孩子的,得过施舍后,定是要被孩子们欺负的。
推搡,叫骂,笑话他们是讨饭的......
这些都是轻的,还有打他们的,捡石子丢他们,叫他们把吃过的东西还回来......
张黑牛并不怨恨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不懂事,他们家的大人又确确实实喂养过他们,说到底,毕竟是承了恩的。
可姐姐不行,姐姐自己挨骂挨打的时候不吭声,轮到他挨骂挨打了,是会攥起拳头上去跟他们拼命的。
张黑牛记得姐姐小时候其实是个斯文柔弱的姑娘,都是因为要保护他,才会硬着头皮装成凶神恶煞的模样,跟那些比她都高都壮的孩子们打架。
装的久了,好像连姐姐自己都信了,慢慢就一直成了这样,现在谁提到姐姐,都要摇着头说一声,“张家丫头也忒泼辣了些,将来村子里面谁敢娶她哦”。
张黑牛垂下了头。
那些人都说村子里没有人敢娶姐姐,要他说,他还不愿意把姐姐嫁给村子里的这些人呢。
他想赚钱,想赚好多好多的钱,然后把姐姐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最好是嫁到镇上,嫁去一个好人家,从此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至于他自己,住什么样的房子,娶不娶亲,都无所谓。
“姐,我都想好了,我跟着楚年好好学好好干,将来每年农闲都给罗老爷子采药,肯定是能存下来钱的,我真的能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的...哎呦姐你别打我了。”
“笨蛋!你要是再管我的事,我就把你赶出家门!”张彩花眼眶有点红,使劲捶了张黑牛两下,骂他道:“快走路!别再叨叨叨了!楚年他们两个都要走的没影了!”
... ...
楚年和江自流走的确实不慢,没一会儿就走到偷窥狂最喜欢待的那堵墙附近了。
楚年贺兰香泡的多,这堵墙全都给洒上了,墙旁边的灌木之类的上面也洒了许多。
估计好一阵子都不会有蛇鼠蝇虫来一块晃荡了。
偷窥狂的眼神如期而至。
楚年拉着江自流袖子的手轻轻往下一拽。
江自流抿了下唇,知道了偷窥狂就在附近。
楚年故意跟江自流说话:“今天采了好多草药,明天可以偷懒啦,去山上意思意思采点药就可以回来了,估计比今天回来的早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吧。”
江自流明白楚年的意思,默契地接道:“我明天早点出来接你。”
“你明天可没空接我,罗老爷子喊你去他们家呢,你忘啦?那个时候估计你还没回来呢。”
“是,差点忘了还有这事。”
“明天彩花姐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