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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昨日对肃王说过:“仆人骑乘的都是宝马。”

肃王就猜到了。

前些年北方一直战乱,定难军李家未曾向伪梁称臣。这样的纯血凉州战马,很难在那种形势中穿过中原抵达邓州。

必然来路有问题。

既然来路有问题,一匹两匹的又不值当。

虽然他认识叶碎金才短短一个时辰,但他认为以叶碎金这年轻人表现出来的心性,她既有门路弄来凉州纯血马,自然不甘于只弄几匹来当作炫耀富贵的坐骑。

从她在邓州、唐州、均州的事上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极为务实的人。

叶碎金微笑不答。

肃王便心照不宣了。

“我听闻定难军李家已经称臣,他竟然连战马都控制不住?”他问。

叶碎金道:“我耍了点小聪明。赶在那之前弄到手的。”

肃王道:“那也是他无能。”

肃王不掩饰自己对晋帝的不喜。

“逐鹿问鼎,是我们汉人的事。”他道,“纵打来打去,也不过是姓氏之争。华夏二字,不会断绝。”

“非但不会断绝,反而旧朝死去,新朝创立,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但胡人是不一样的。”

“燕云十六州割了去,中原再没有这样好的养马之地了。对抗北地胡人,没有好马,没有好的骑兵,只能付出更大的代价。”

“胡人与我们,非是一家一族的姓氏,乃是种血之争。”

“他日若胡人踏破襄阳,非只中原,只怕整个天下,千里江山的汉人,都要剃其发易其服,礼乐不再,沦为牛马猪犬。”

叶碎金垂眸听着,她抬起眼。

许久,她宣告:“收复燕云十六州,是我的梦想。”

这个梦想,偶会呢喃,亦会梦到,但从未大声地说出来过。

因为人们认为,那是皇帝该做的事,不是皇后该操心的。

肃王抚摸着马颈,转眸看她:“要么,你做他的大将。要么,你掀翻他。”

唯有这两条路,才能实现这个梦想。

叶碎金与他对视着。

“我……”她道,“不是谁的大将。”

“我从来,只忠于我自己。”

前世,权力之争,她败在了赵景文手里。

今生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谁阻得了她。

叶碎金心头敞亮,迷茫尽去。

临别时,肃王道:“我年纪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再与你相遇的时候。”

邓州叶碎金,如此年轻,有头脑和行动力,又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心性。

若能再相遇,大概就是战场上。

肃王颇有些期待,但又知道大概等不到那个时候。

她在江北,他在江南。

他得先收拾楚地,再收拾江南。

这件事,已足以到生命结束。

考虑到年纪,此生,他不奢望自己能过江。

叶碎金道:“我尽力变壮,王爷尽力长寿。”

肃王被她逗笑。

他道:“若有那一日,记得告诉我。”

哪一日呢?

叶碎金看着他的眼睛。

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那一日啊。

记得烧纸告诉我。

我老了,靠你了。

第138章 闲着

叶碎金回到江陵城, 已经是四月初。

高盼已经和蒋引蚨把茶税改革的方案做好了。

“这没意义。”高盼说,“我们这么小一块地盘,这没意义。多割商人一刀, 会让数量很多的小商人退却。”

叶碎金道:“头一个, 我没说现在就要做起来。再来, 别假设我的地盘只能有这么大。”

高盼闭上了嘴。

四郎汇报了她不在的期间的事。

其实没什么事。所谓坐镇,就是在叶碎金不在的时候掌着军队调动,不使乱生。

民政之事, 能处理的高盼蒋引蚨叶艮之等人就先处理。不能处理的积压着等叶碎金回来再说。

四郎问:“楚地怎么样?”

叶碎金笑:“人美物丰。”

四郎笑道:“我看飞羽挺高兴的。十郎很羡慕。”

少年人,四处游历, 当然高兴。又有跟小伙伴吹嘘的资本了。

叶碎金道:“别提了, 他一路就知道吃了。”

荆楚产粮之地,自然于食物上追求高一些。好吃的东西很多。

赫连飞羽一路都吃得很开心,嘴就没停过。

但他也有心,晓得打包买回来带给大家。倒是叶碎金没想着这些。

因内心里早过了贪图口腹之欲的年纪, 也不觉得楚地食物稀奇,前世早吃过了。

四郎走了, 十郎来了:“我给定西的信送出去了,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

“别怕。”叶碎金道, “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也可能只是多心。”

十郎叹气:“希望是。”

他却不走,站在那。

叶碎金问:“还有事?”

十郎垂着眼,半晌, 才抬眼:“这种事……以后我们家会有吗?”

叶碎金道:“若做大, 迟早有。”

赵景文也曾经发自内心地为赵睿的出生激动。

赵睿小时候也可爱过。

后来呢, 赵睿缢吊而亡, 死在了幽禁之地。

若做大, 尤其是做大到家里有什么位子要传下去, 如楚国那样,发生这样的事太可能了。

因为这就是人。

欲望,是人活着的动力之源。

地位愈高,欲望便愈大、愈强。

到了有皇位要传承的时候,“天家无父子”便不只是说说了。

无父子无兄弟,何况亲族。

“姐,我好像听说……”十郎道,“你……”

他又说不下去。偷眼去看叶碎金。

叶碎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我不能生。”她不避讳这件事,“便能生,也不会生。”

十郎道:“若能,还是自己有一个最好,名最正,言最顺。或者……”

或者旁的人就可以熄了心思。

叶碎金道:“创业未半难产而亡,和,业已立,打算翘脚享福,难产而亡,你看哪个更好笑一些?”

十郎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九郎的母亲,是继母。九郎的生母就是难产而亡。

类似的例子身边很多。

“子嗣当然好。对男人好。”叶碎金道,“对我,未必。”

十郎又耷拉脑袋。

长大了真的很烦。就要面对这些事。

“你别操心。”叶碎金道,“你比我没小几岁,轮不到你操心。”

“我们活好自己就行了。下一代怎样,我眼下没那个精力去操心。”

“我得先活好我自己。”

“你,好好打仗,追起来别疯就行了。”

十郎走了。

叶碎金低头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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