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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宜年于是抿了抿嘴,眸光闪了闪,收回视线。
转身时裴挺还在看着他,贺宜年愣了下,又笑起来:“怎么了,裴哥?”
“幸好这次没有又砸到你身上。”裴挺说,“那我多不好意思。”
贺宜年眨了眨眼睛:“没关系裴哥,你真不用放在心上,你也不是故意的。你不是还悄悄报告给了我陆哥的位置嘛,我很感谢你。”
可惜你是故意的。
裴挺接过贺宜年递给他的水,仰头喝了一口:“小意思。”
被陆燕亭架着龟速走到操场中间的时候,陆燕亭停下了脚步。
凌度侧过头正想看他干什么,陆燕亭扭头四处看了眼,最后和他对视上了。
凌度挑眉挑到一半,身体悬空了起来。
他被陆燕亭拦腰抱在了胳膊上。
这样的姿势不算陌生,他们以前做完爱,他每次都没什么力气了,陆燕亭就会这么抱着他去清理。
凌度几乎是条件反射就顺手搂住了陆燕亭的脖子,以便陆燕亭抱得更方便。
后颈的手环过去时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陆燕亭大概率以为他会拒绝这样的姿势,抱得很紧,没留下什么挣扎的空间。
苍白的手从背后伸到了脸侧,触碰到了一点脸颊的皮肤,冰凉对炽热。
陆燕亭反应过来后飞快地去找凌度的眼神,凌度也反应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我晕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陆燕亭没得到回应,鼻腔里哼出来一身轻笑,抱着他快步走过了剩下的操场。
医务室里没有人,校医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燕亭把他放在床上,自己一个人翻起了柜子,拿着碘酒和棉签回来了。
“这样随便拿没关系吗?”凌度没来过校医院,有点新奇地问。
“别人不知道。”陆燕亭示意他抬头,然后说:“我没关系。”
凌度抬起了头,陆燕亭把蘸着碘伏的棉签伸过来,伤口离眼角有点近,凌度闭上了眼睛,想到陆燕亭穿的运动服,又问:“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冷。”陆燕亭说,“所以你能不能安静点,快点上完药。”
凌度闭上了嘴。
没想到他也有被嫌弃吵的一天。
他吵吗?明明只是正常的询问而已。
陆燕亭动作很轻,凌度没太大感觉,只有一点点药水到脸上的冰凉,和偶尔牵扯到皮肤的刺痛。
凌度闭着眼睛,感觉很久没有新的棉签碰到他的伤口,凌度安然地又等了会,确认陆燕亭没动作了,疑惑地睁开眼:“好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凌度正对上陆燕亭的眼神,剩下的声音卡在了嗓子眼。
“凌同学。”陆燕亭把手里脏了的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靠近了点:“你是不是有点,太过理所当然了。”
凌度绷着脸后撤了一点:“是你自己要送我过来的。”
“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陆燕亭问,“还是说——误会?错觉?自作多情?”
陆燕亭刚刚运动完,打篮球留下的汗没有完全干,一部分头发被汗液浸湿了,陆燕亭嫌碍眼,动手捋了上去,自始至终注视着他。
凌度视线扫过陆燕亭锋利的眉眼和唇线,半晌,说:“对不起。”
第15章 你就作吧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燕亭才好。
心里想着要远离他,却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靠近。
也许确实有机会再也不联系,就像黎尚说的,让她帮忙调回一班就好,从此所有交集都会像上辈子那样散得干干净净。
也不会有连累到陆燕亭的可能。
但行动和思想总是盘踞在现实的两端,他的行为一而再再而三超脱了想法的控制,奔去了不可控的方向。
这样的事实让他不安,他不喜欢未知的东西。
如今的陆燕亭对于他而言,就是未知。
他自认同床三年,也算认清了这个人,喜好性格都能说上两句,可每次面对这个18岁的陆燕亭,种种做派都与他印象里相差甚远。
他不再点到即止,不再去老老实实接受他的暗示,不再对那些心知肚明的事情抱以沉默。
他将所有事情通通拿到了明面上审判,无畏又张狂。
却又最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自信。
大概……真的是他老了,摸不透小年轻的心思了吧……
想不通,凌度第一次放弃最惯用的思考,决定在对待这个人,整件事上,放弃挣扎,顺其自然。
交集已经产生,他也不能说再死一次试试能不能重开。
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燕亭盯着他,笑了:“哦,原来还有对不起。”
凌度沉默装死,不吭声,暗中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凌度。”陆燕亭叫他,“你再不说话,我真的标记你了。”
凌度睁大了眼睛,呼吸一滞。
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陆燕亭垂下来的睫毛,半盖在瞳孔上方,遮住了一点眼睛。陆燕亭观察着凌度的反应,眼皮掀了上去:“你不怕我。”
“为什么?我都说了要标记你,你为什么不害怕我?你只表示出了震惊,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这个时候说实话不是个好选择,凌度思绪闪过,却还是说:“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他早已经习惯了陆燕亭的标记。
“你就作吧。”陆燕亭伸出手指点了一下他的伤处。
凌度疼得皱起了脸,也没忘记震惊地反驳:“什么?作什么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也能用在自己身上,震惊得有些无所适从,瞪大了眼睛来回眨巴几番也没想明白陆燕亭说的什么意思。
他最多算渣了点,撩拨了无辜男高的感情还不想负责任,谈何作了?
陆燕亭没有理会他的疑问,又翻了翻柜子,找出一块创口贴来。
凌度想说话,被陆燕亭按了回去,贴上创口贴才准许他乱动。
凌度还想找机会再辩驳几句时,有人走了进来。
看打扮是这里刚刚旷工的校医。
“哟,又来了啊?”校医最开始只看见了陆燕亭,语气熟稔地打招呼:“抑制剂在那边你自己去拿,不用我指路了吧?”
走进来后校医才看到被陆燕亭身体挡住的凌度,一时间进退两难,在原地拄了下尴尬地试探道:“那个……要不我再出去?你们继续?”
“不用。”陆燕亭把手从凌度脑袋上拿下来,站远了点,跟校医说:“结束了。”
“?”校医一时更显为难……结束什么了?你说清楚啊!什么结束了?
——他果然来得不是时候吧!
凌度把摧残被单的手松开,不引人注意地抚平了褶皱,也站起身,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