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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地喘息着,竟是一副发病般的样子,半晌才缓过气来。

严旻深深地望着我,泪水再一次从他脸上滑落。我听见他说:“倘若我以我父亲的名义起誓,你能相信我吗?”

想起老王爷那张慈爱的脸,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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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旻的右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最后再恋恋不舍地放下,缓缓地站起身。他高大的身躯几乎能将我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背着光,我仿佛看到那张瘦削阴郁的脸上,又出现了我刚见到他时的那种狠戾。

他梦呓般喃喃自语道:“总之……你别想走出这宫门。”

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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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相被严旻软禁在了皇宫之中。

在这之前,我从未想到过,这深宫会比昔日的锁住晏问秋的景王府还要冷清。

严旻没有妃子,三宫六院空置了整整四载,显得无比萧索。一些宫殿院内的石板上甚至生了一层青苔,是鲜少有人踏足的表现。

被困在朱墙里的日子太无聊,我偶尔会在周围的宫殿里逛两圈。

刚开始我还安慰自己,就当是在二十一世纪时参观博物馆了。可那一座座偌大的宫殿,由于长久没人居住,阴森荒凉得可怕,除了一两个小太监洒扫的动静外,竟没有一丁点儿人声。

严旻把整个后宫都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冷宫。

在这样的环境里呆久了,太容易将人逼疯了。严旻在这里住了四年。他周身那种阴沉的气息,倒的确与这冷宫一般的地方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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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我住在昭纯殿。可住了两天才知道这是严旻的寝殿。于是我便不声不响地睡到了别处。

对此,严旻并没有说什么。我从昭纯殿搬到长乐宫,再从长乐宫搬到栖梧殿——严旻就像那阴魂不散的幽灵一般,无论我搬到何处,他都默默地跟着我。我若睡在寝殿里,他就睡在偏殿,最后甚至把奏折和朱笔都搬来了,俨然一副要在这儿定居的架势。

最后我也累了,知道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他,便懒得再折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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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里,严旻分明是一个脸皮极薄的人。往日总是我把他气得面红耳赤,可时过境迁,他显露出这般无赖的样子,让我属实拿他没办法。

我冷冷地对他说:“严旻,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不想看到你。”

严旻只道:“哥哥,你不必在意我。”

于是我便如他所说,把他当成一个透明人。

被迫跟严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后,我才发现,皇帝的工作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我以为我醒得够早了,可每天我起床时,严旻都下朝回来开始办公了。

他好像前段时间一直没干活似的,奏折堆得像山一般,那工作量教人看了咋舌。

某日我路过偏殿,不经意一瞟,看见严旻那瘦削的身影都要让奏折本给淹没了。他批阅奏折的时候,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握着朱笔,苍白的脸上,紧蹙的眉间,仿佛有一股黑气缭绕,像久病沉疴,只靠一口气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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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来,严旻的身体似乎是很不好。我甚至感觉,我都等不到他放我离开,他就要真的上西天成仙了。

严旻跟前一直有好几个御医伺候着。我每日吃饭的时候,严旻便会暂时放下他那堆公务,厚着脸皮来和我一起吃。于是御医也总算有机会来给他诊脉了。

面对一桌子珍肴异馔,严旻简直是暴殄天物,根本动不了几筷子就放下了碗。刚开始他还想给我夹菜,就像过去在蜀地上那样,好声好气地哄着挑食的我吃下不爱吃的蔬菜。可我现在根本不卖他的账,黑着脸夹起来扔到桌上就是。于是他也不好再来打扰我吃东西了,只搁了筷子,静静地坐着看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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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快要怀疑严旻其实是在修仙辟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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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严旻用膳的工夫,那几个须发尽白的御医便会来给他诊脉。

我在这头吃着东西,严旻在桌子那头伸手给几个老太医诊脉。只是看这几个太医一个比一个惶恐的表情,我猜测,严旻的身体的确出了很大的问题。

也对,照他之前那嗑仙丹和嗑糖丸一样的架势,估计早就重金属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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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太医当然不敢直截了当地对严旻说,陛下,那仙丹可是要人命的,可能没等来长生不老就把您老送进地府了。

这群太医对着严旻那张死人一样的阴戾表情,说的也尽是些糊弄话,只会一个劲地拍严旻的马屁,说些“陛下福泽深厚万岁千秋”之类的,我都替他觉得心累。

几个御医头碰头地商量了一阵,将新的药方递给小太监,又给严旻呈上一碗刚煎好的药来。

那药汤黑黢黢的,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光是闻着这个味道就让我反胃。我却看见严旻眼睛都不眨一下,仰头喝了个干净。

他好像感觉不到苦味似的,表情都没变化过,伸手接过小太监呈上的一方锦帕,随意擦拭了一下嘴角,转过头,却对上了我的目光。

我看见严旻愣了一下,赶忙挥手,把这些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对我道歉:“对不起哥哥,我忘了你不爱闻这些,没有下次了。”

我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咀嚼着嘴里香脆可口的莲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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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司空见惯的日常仿佛在这冷宫似的地方发生了无数次,已经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成山的公文、苦涩的补药、寂静的黑夜、烟雾袅绕的炼丹房、看不到尽头的朱墙,还有一屋子沉默不语的下人,以及龙椅上那个孤零零的瘦削身影。

孤独的、麻木的、压抑的。像一部枯燥的默片,在这个地方循环上演。

可这的确与我想象中严旻的皇帝生活天差地别。

倘若他上辈子将我毒死,为的居然是这样的生活,我只替他感到可悲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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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严旻病成什么样干我何事?我发自内心地祝愿他早日过劳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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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旻仿佛算准了我每日起床的时间。

我打着哈欠起床,坐到梳妆台前时,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从殿门走进来。身后鱼贯而入的,是手捧各式早点的宫婢。

刚开始,他还厚颜无耻地想要帮我梳头,被我毫不留情地重重拍开——在阖宫上下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听一声清脆的“啪”,还能在空旷的宫殿中听见回响——这回我用的力气极大,把他那几乎没有血色的手背都扇红了。

我无比嫌恶地偏过头:“别碰我。”

可严旻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明明被我打了一巴掌,他脸上居然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

他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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