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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愿赠与,不求回报。”靳宴舟声音低下?来,他像一个温柔的情人, 此刻还在细细哄着?她,“你不要逞强, 身边要留着?钱留作备用。”
“要是想与我断干净, 不必用这种方?法。”
钟意向前走的步伐忽然停顿在原地?, 此刻她正赶往候车室, 她的四周是背上行囊赶往征程的行人, 大?家行迹匆匆,只有她忽然停留在原地?。
像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这些天强行被麻痹的痛苦又从脚底重新?爬上来。
她说:“靳宴舟,你不要再关心我,我怕我走不掉。”
列车播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靳宴舟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又明朗的听见分离的声音。
他顿了一下?, 应了一声“好”。
无言的沉默。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先挂断电话。
钟意听着?耳边他清浅的气息缓缓走过检票口,她的呼吸不自觉放轻,即便脚步放的再如何慢,也难以阻挡列车入站的轰鸣。
靳宴舟轻声问:“要去哪儿?”
钟意说:“想回家看看,回到最初爱上你的地?方?走走。”
靳宴舟呼吸一滞, 这句话叫他心痛难忍,也叫他无法再迈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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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新?校区靠近郊区, 想要到市区要坐接近一个小时的公交。
但好处是离奶奶家很近。
这一个寒假,是钟意最接近于普通人生?活的时期。
她在家附近找了一份超市兼职,晚上回家以后就准备考研,钟奶奶会在晚上端来一碗汤,有时候是鱼汤,有时候只是西红柿蛋汤,叮嘱她喝完要早一点休息。
钟奶奶有时候也会问她:“我们?小意这次想要考到哪里去?”
钟意说:“我哪里都不去,就留在家里陪奶奶好不好?”
“奶奶老了,没有多少日子喽。”
“那我也陪,有多少陪多少,我的奶奶会和我活得一样长久。”
钟奶奶这时候会被她逗笑,笑她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钟意乐于在爱她的人面前当个孩子,哪怕她比所有人都要冷静清醒。
这一年山塘这儿大?兴土木,老旧的马路全都被翻新?变成宽敞便捷的柏油马路,上下?学的通勤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倍。
钟意偶然回家经过这条路,看见了工地?上负责人的签名,那是这几个月的生?活里,靳宴舟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她视线里。
从京市离开以后,他们?的生?活就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这座城市里,除了她空荡荡的念想,再也不会有他踪迹。
所以她在这块标牌面前停了很久。
久到工地?的负责人频频向她注目,最后小跑着?过来问她,“您有什么指教?”
钟意摇摇头:“我就是路过。”
“年后这儿有剪彩仪式,你要不要来看看?”
钟意下?意识想要推辞,平地?而起的高楼,就像一座突然矗立的地?标,她的心中难免有激荡。
往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问,“这是什么公司?”
“具体不清楚,好像是家会计师事务所。这地?界,统共就一个财经大?学,开这儿不是指定亏钱么!”
钟意没能听完这句话。
她猛烈地?向前奔跑,想要把那个名字抛掷脑后。
呼吸起伏,心跳加速,她想起他们?分别?的最后一.夜。
靳宴舟温柔缱绻注视着?她的眼睛,他说,“我的公司会开在有你的地?方?。”
“所以意意,尽管向前走吧,走到哪就算哪儿,你要回头,我一直在原地?等?你。”
“那么倘若我不回头呢?”
“倘若我爱上别?人,再相见的时候视线会掠过你,会像陌生?人一样和你擦肩而过。我们?的眼神不再交汇,心永永远远不会靠拢。”
她像个孩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幼稚而又决然地?抬起通红的眼睛。
靳宴舟长久地?望着?她,他是个比她成熟太?多的爱人,理智永远占他上风。
“那也没关系。”
“你有更好的选择,尽管舍弃我。”
……
这是钟意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然而此刻她却在这个城市泣不成声。
她是个在哪里都没有归属感的人,但是现在,生?活处处都有她可以倚靠的地?方?。
中式园林的黑瓦青石上压满白雪。
南方?的冬天透着?一股渗入骨头的阴冷,钟意站在原地?兀自发抖。
她知道,有一个冬天,她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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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听见靳宴舟的姓名,已经是经由他口了。
那是个很巧妙的时机,是新?年钟声敲响的第一个晚上,奶奶睡得很早,塞了压岁钱在她枕头下?,叮咛她起床的时候一定要吃一块大?糕。
钟奶奶笑眯眯说:“新?的一年吃一口,我们?意意明年一定步步高升。”
钟意贪甜,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放在嘴巴里咬着?,甜味弥漫舌尖,有点儿像亲吻时候唾液交换的味道。
她垂了下?睫毛,脱掉羽绒服,打开老式音响。
她最近对?粤语歌很是钟情,一首《孤雏》循环不知多少遍,已经到了脱口就能唱出来的地?步。
不过钟意在学粤语方?面没有天赋,尝试开口讲了两句就觉得绕口,索性闭上嘴只安静地?听着?。
钟奶奶没有离开,凑过来问她八卦,“大?新?年听这么悲情,失恋了?”
“这是粤语歌,奶奶。”
钟奶奶外婆听不懂粤语却能听懂腔调,她抬起一双眼慢慢盯着?钟意,“一声不吭跑回家,你的性子奶奶还能不清楚?”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受苦了知道往家跑,怎么学不会哭?”
像是变戏法似的,钟奶奶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两颗糖,包装纸花花绿绿的,看不出是什么牌子,大?概是白天拜年的时候邻里塞进来的。
“说了奶奶这儿可有糖吃,你要不要?”
“我已经过了要糖吃的年纪了,奶奶。”
钟意无奈看了一眼钟奶奶,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剥了一颗糖纸含进嘴里,话梅味的糖,含在舌头底下?酸的让人睁不开眼。
她想吐出,又找不到垃圾桶,只好就这么慢慢咽下?去,含糊说,“也没什么太?大?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一个不用哭也会给我糖的人。” 钟奶奶眉头一拧:“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人比奶奶对?你都要好喽。”
“我哪敢!”
钟奶奶作势要抽掉她枕头底下?的压岁钱,钟意连忙伸手?去揽,讨好地?抱住奶奶整个人。
她在奶奶的衣服上闻到一种很安心的味道,像是盛夏阳光曝晒过的傍晚。
这个世界上,除了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