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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识微见此稀有表情,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师尊!”云落将果子囫囵吞下,险些被哽住,又羞又气,几乎要动手。
李识微连忙躲开,笑着快步走远:“刚刚说好的啊,有苦同享,有难同当。”
……幼不幼稚啊!云落向前追去。
与此同时,山谷中,七长老的惨叫回荡不绝:“啊!我的二龙戏珠!珠呢?”
两人未走出多远,被人拦住了,云落连忙调整表情,摆出师徒友好的样子。
小道童看向李识微,开门见山:“九长老,掌门要见您。”
李识微有些意外:“找我何事?”
小道童接着说:“再过几日便是蓬莱盛会了,这次是您主理领队。”
李识微的嘴角当即垮了下来。
“一个诫严堂就够我忙了,又让我领头?”刚见到掌门,李识微便兴师问罪。
掌门手捧茶盏,从容微笑:“你说想去归一秘境,不是正好?”
“能者多劳嘛,我还打算将更重的担子交给你呢。”
李识微瞥了一眼手边的茶盏,没端起来,也没有出声拒绝。
沉默片刻,掌门再次开口:“凌霄传讯来告诉我,有颠倒乾坤、改天换命之子,正落在天行宗内。”
李识微的面色没有多少波动,转头看向对方。
掌门继续说道:“他虽然此前犯下大错,但……师承你三师兄,擅于卜算天意,这话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洞府幽静而空阔,交谈的话语似有回音,光线昏暗,映得人眸色深沉。
李识微牵起唇角,轻轻一哂:“有什么好算的。”
“他那么能掐会算,怎么没算出自己的徒弟是个王八蛋呢?”
掌门语塞,注视着他,忽而无奈地笑笑:“你对你徒弟可真是……”
话音渐少,李识微起身告辞,临走时想起云落的话,说道:“等我从盛会回来,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掌门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几日时间弹指而过,天行宗众人搭乘云船升入空中,浩浩荡荡赶赴盛会。
蓬莱盛会为正道各派所设,这次的契机是某位大能遗留的秘境即将开启,因此地址选在了附近的门派。
云船推开云浪,乘风而行,远望十分壮观。即将抵达时,不少弟子挤在甲板边俯瞰。
云雾之下,青山叠翠,殿堂屋宇坐落于山间。一名弟子随口说道:“这门派还没咱们天行宗一半大。”
旁边的弟子拿胳膊肘捅他:“谨言慎行。”
这名弟子自知失言,连忙捂住嘴,向后望去。
然而,并没有人责骂他。李识微倚在高处,衣袍迎风,悠闲得像是外出郊游,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包糕点,递给身旁的云落:“这个是甜的,真的。”
云落反而正襟危坐,无奈地看了自己的师尊一眼,正欲侧身开口,察觉到视线,抬眸看来:“何事?”
弟子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好像打扰了什么。
断剑崖下,依旧阴云密布,剑气呼啸。
忽然,一个纤瘦的身影左顾右盼,跌跌撞撞闯入其中。
山崖如同刀削斧劈,狂风无孔不入,一处避风的地方也没有。两块巨石之间,隐约蜷缩着一人,满身血污,蓬头乱发,不住地发抖。
这人被一只纤细的、伤痕累累的手抓住,翻了过来,露出憔悴呆滞的面容,正是应沉慈。
“应沉慈!是我,黎钟!”
黎钟摇晃着对方,看起来同样狼狈,比离开天行宗时瘦了许多,遍体鳞伤。
他手忙脚乱地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弄断了应沉慈的镣铐,又焦急地端详对方,苍白的脸上再没有往日的随意与轻佻。
应沉慈没有回应他,依旧抱着身子瑟缩,一双眼睛空洞,像两洼死水。
“你……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找到这里,那老头就死在我面前……”黎钟咬牙切齿,似乎有许多话想说,而一阵狂风刮过,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挣扎着站起,又使劲拽动应沉慈:“走啊!跟我走!”
“快点!再不走就要被人发现了!”
生拉硬拽之下,应沉慈似乎清醒了些,垂着头,踉跄几步,主动站了起来。
黎钟顿时松了口气,喜形于色:“走吧,我们一起……我在魔域找了一处——唔!”
黎钟面容扭曲,不可思议地看向对方。
应沉慈突然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量大得非同寻常,越勒越紧。
脖颈剧痛,体内的灵力一丝一缕地消逝,黎钟惊恐地抓住他的手试图反抗,说出的话都是艰难的气音:“应……是我啊……”
手臂被抓住一道道血痕,应沉慈却毫无反应,低垂着头,加大了力度。
反抗的动作愈发无力,黎钟绝望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对方,却什么也看不清。
妖瞳涣散,或许是因为窒息,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洗净了脸上的灰尘。
“我……你……”
一声闷响,干枯的尸体被弃于地上,尸体的脸上泪痕遍布,一双眼睛仍然大睁,直直地盯着蹒跚远去的背影,永不瞑目。
断剑崖下的风孤寂吹过。
……
黑暗,狭小的、腥臭的黑暗。
从有记忆开始,他的世界几乎就是这一方小小的笼子,没人教过他这是不好的,他本能地尖叫、哭闹、反抗,而后在拳打脚踢之下渐渐麻木。
某天,笼子外面传来奇怪的动静。
“唉,送佛送到西,我再送你样东西吧。”是那个断指老头的声音。
紧接着,蒙着笼子的布被掀开,外面太亮了,他下意识地闭眼,只听见另一个声音:“……你把这个小孩叫作东西?”
是个年轻男的,声音陌生,气味也陌生,和他从前见过的都不一样。
“什么小孩啊?半妖,炉鼎,我是用不上了,给你,要不要?”断指话里带着不甘。
笼子外面沉默了。他勉强适应了光亮,睁开双眼,就这么撞见了一双疲惫的、幽暗的眼睛。
笼外的男子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本该挺直的脊背微微塌着,一身好看的白衣有些脏了,眼中毫无光彩,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
如此狼狈、如此不堪的男子,为他打开了笼子,站在近乎虚幻的光中,向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第26章 二十六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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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船缓缓降落,天行宗一行顺利抵达了蓬莱盛会。东道主的主事长老上前迎接,也有一些门派更早到场,望见天行宗的云船,前来问候。
相互见礼,寒暄一二,随后,天行宗的弟子四散开去,自由行动。
云落仍然留在原地,看向身边人:“师尊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