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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微抱臂旁观,丝毫不心疼自己这长晴峰的景致,颔首笑道:“不错,一点就通。”
他又向附近竹林中去,随手折下一枝:“来,和我打一场。”
什么?这进阶是不是太快了?
不等云落作答,一道剑气已经毫不客气地迎面而来,他连忙闪身避过,出剑应对。
李识微眉目含笑,闲庭信步一般,衣袍都未掀动几分,一根普通的短竹枝在他手里变化万千,气势如虹。
而云落被逼得步步后退,无暇欣赏师尊的风范,一心一意地破解袭来的招数。
很显然,师尊留出了不少破绽,可是他经验反应俱是不足,屡屡错过。
终于,云落的剑尖划过溪流,激起连串晶莹水珠,随着迅疾的剑气一道直击对方面门。
李识微满意地轻笑,随意挽了个剑花,将杀至面前的水珠尽数打落,又刺破水雾,直冲云落而去。
这一招太快,云落来不及反应,这节竹枝已到眼前,其上仿佛蓄有万钧之力,又恰到好处地收住,轻如鸿毛地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云落下意识地要向后躲开,慌乱之间重心不稳,扑通一声,他跌进了身后的溪水里。
“哈哈哈哈……可伤到了?”李识微站在岸边,笑得阳光灿烂。
“……没有。”云落心情复杂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望着这笑容,莫名燃起了熊熊斗志,提剑站了起来。
“已经练了大半天了。”李识微将竹枝扔到一边,又伸手摘掉云落发上的草屑,“走吧,回去歇会儿,再教你些别的,神行符,听说过吗?”
云落的斗志就这样被轻易打消,乖乖跟上了李识微的脚步。
云落的身子早已大好,但偶尔仍会造访碧丹峰。
慕紫苏将手指搭在他的腕上,半晌没挪开,少有地显出几分凝重。
云落看她脸色,坐不住了,他这些时日勤恳练剑,没觉得有什么差错,难道又要……
不等他多想,慕紫苏啪地一声握住他的手,目光炯炯地看过来:“小云师弟,苟富贵,勿相忘。”
她言辞恳切:“你若是将来得道成仙了,可别忘了给你扎针教你医术的师姐我啊。”
云落惊得一愣,反手摸摸自己的脉搏,有这么夸张吗?
一旁的医修师弟盯着两人相握的手,呵呵笑了一声:“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慕、广、白。”慕紫苏放下云落的手,缓缓起身,笑容和善。
这位被称呼大名的师弟见势不妙,拔腿往外跑,刚跨过门槛就被一把逮住。
“师姐,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啊!”门外传来大呼小叫,“嗷!师尊救我——”
堂上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低垂眼睫抿了一口茶,似乎早就习惯了这咋咋呼呼的情景,无动于衷。另一边的李识微也端着茶盏,一如既往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二位是指望不上,云落无奈地来回看看,追出门去。
李识微望着云落的背影,笑容中满是自得:“我有些明白七师兄为何成天泡在灵植丛中了,自己养出来的确实不一样。” 芝兰玉树生于自家庭阶,怎么看都顺眼。
自从这人收徒以来,十句有九句都在炫耀自家的好徒弟,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五长老又抿了一口茶,幽幽道:“那你知道他把洞府旁的雪梅当作道侣吗?”
李识微冷不防地呛了口茶水。
周遭终于安静了不少,五长老忽然想起一事:“说起来,你为何不去闭关了?先前跟吃了火药似的一个劲儿突破,突然蔫了?”难道沉迷于养徒弟,到了这种地步?
李识微沉吟片刻,长长叹息,拖着声音:“高处不胜寒嘛……反正我当下这个境界,你们合起来也打不过。”
五长老后悔提这茬了,将茶盏捏紧又放松,总算凭着修养忍住,没直接摔到这张气人的脸上。
回到长晴峰,云落想要试试新学的医术,李识微大方地挽起衣袖,置于案上。
师尊的脉搏不沉不浮,和缓而有力,隔着温热的皮肤振动着指腹。轻易便知,身体强健,内力深不可测。这或许才是有望飞升成仙的体质。
云落目光下移,只见手掌宽大,横纹清晰,修长的指节随意屈起,其上覆着剑茧。正是这只手,暗藏着足以翻天覆地的力量,又牵着他一招一式地练剑或是画符,送来暖如春风的灵力。
指尖下的脉搏犹在律动,一下下叩击着心门。云落壮着胆子,捏了捏覆着薄茧的指端,触感有些硬。
十指连心,对于长年以手执剑的剑修而言,更是敏感,李识微将云落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在眼里,心口像被幼猫的蓬松尾尖扫了一下。
他不禁笑道:“你这是在把脉,还是在看手相呢?”
云落想了想,一本正经地接话:“嗯,这个手相……福禄绵延,与天同寿。”
李识微笑出了声,心底最深处又被轻轻拨动,淡声道:“与天同寿可未必是好事。”
云落疑惑地抬头,这不是修仙之人的终极理想吗?
回答他的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天地茫茫,只我一人,又有什么意思。”
似乎也有道理。云落若有所思,问道:“师尊现在不会觉得无聊吗?”
毕竟放眼天下,能与之敌手的找不出几个。师尊终日陪自己练剑,不能说是放水,应当说是泄洪。
李识微看着他笑:“我可觉得好玩得很。”
好玩……指的是自己吗。云落无语。
李识微抬手揉他脑袋:“你若这样想,不如好好修炼,早日与我比肩。”不过云落已经非常勤勉,他应当盯着点,劳逸结合才好。
云落像被他揉晕了,呆呆地看着他。与师尊……比肩?没像前世那般原地打转已经是万幸,怎么会做这种梦。
“有什么不敢想的,我刚拜师时还不如你呢。”
见弟子表情疑惑,李识微回忆着,悠悠道来:“那时老家伙迟迟不教我剑法,反而拿我当杂役使唤……”
云落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老家伙”指的是传说中德隆望尊的蓬山老祖。
那时的李识微,不过是一个半大少年,好不容易洗脱了一身的尘土与血污,鼻子上又蹭了一层锅灰。
他顾不得擦去,把几碟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糖豆摆到桌上,沉着脸,似乎仍有些不服。
老剑客对他的黑脸视若无睹,也不细看眼前这几碟,只挨个捡起几粒,扔进嘴里囫囵嚼两下,惜字如金地点评——
“糊了。”
“夹生。”
“不够甜。”
“甜过头了。”
李识微差点背过气去,刚学的礼数都要丢光,恨不得直接动手跟人打一架:“你是不是特意消遣我?”
老剑客八风不动,哈哈一笑:“我是你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