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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
“放开我!”云落往后挣扎,忽地背后撞上了什么。
拉扯他的弟子也顿时悚然,松开手,战战兢兢地行礼:“应师兄。”
云落惊讶地回头,春风乍起,满天烂漫的飞花中,站着一个清俊男子,长身玉立,霁月光风,一身衣袍比花瓣还要洁白无尘。
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他的目光从云落脸上掠过,落在对面的弟子那儿,沉声道:“自去诫严堂领罚。”
又看向云落:“你想进宗门?”
云落愣愣地望着他,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仙人,而且仙人正在向自己问话,连忙回应:“想的。”
男子的微笑比春光还要温柔,向他点了点头。
云落激动而感恩地入了外门,很快便得知,那位是凌霄真人的亲传大弟子,名为应沉慈,为人温文尔雅,持正不阿,在弟子之间有口皆碑。
“应沉慈。”云落悄悄在心底念了一遍,憧憬地望向云层高处的群峰。
师兄经常来外门授课,还会悉心为他答疑解惑,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相熟。
某次课后,他对云落赞许地说:“等到宗门大考,你一定取得佳绩,到时候来当我的小师弟,好不好?”
心脏按捺不住地砰砰直跳,云落笑得眉眼弯弯:“好。”
宗门大考过后,他履行了这一诺言。
“师弟,恭喜。”师兄向他伸出手,笑容满面,十分欣慰,“师尊要闭关突破,你先跟我着修行吧。”
云落欣然应下。拜师时匆匆一瞥,只感到凌霄真人如传闻中一般冰冷而高不可攀,比起师尊,他更愿意靠近早已熟悉的师兄。
“这一套入门功法极为基础,你一定要牢记,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谢谢师兄!”
那时,云落满心喜悦与甜蜜,以为仙途宽广,尽在脚下,只要继续努力就能步步前进。
然而,渐渐地,他感到力不从心。
他将心中的慌乱勉强压下,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可愈发寸步难行。当初败在他手下的同辈都远远超过他,徒留他一人在原地打转,他似乎被天地灵气、被手中剑抛弃了。
“师兄,为什么……”云落困惑而痛苦。
师兄的神情依旧温柔和蔼,淡声说:“师弟,你不必再练剑了。”
一句话如同重锤,几乎击垮了当时的云落,也击碎了此刻的梦境。
云落从榻上惊醒,冷汗湿透,头疼得厉害。
他躺不住了,拿着剑推开了房门,圆月低垂,照见门外景色,将他的神智唤回。
然而,旧忆依然阴魂不散地缭绕在脑后,曾经刺进心口的刀锋又一句句长了出来——
“师弟,你天资有亏,只能到此为止了。”
云落置身于月光中,脚下草地绵软,偶有凉风吹拂,却又恍惚回到那时,徒劳地、绝望地争辩:“怎么会……我,我不练剑,还能做什么?”
师兄离他很近,又似乎很远,居高临下的目光有种淡薄的怜悯,还酝酿着更深的什么,忽然轻笑:“还能做师兄的……”他向云落伸出手。
天旋地转。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这是何苦。”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云落猛地摇头,攥紧手中剑柄,拔剑出鞘,似要劈断眼前的月光。
“师弟,你不愿意吗?你不喜欢师兄吗?”
不喜欢,无论从前如何,他不可能再喜欢了。心口如撕裂一般,他出剑愈发快而烈,卷起地上的草屑,月光明朗,双眼却渐渐模糊,仿佛看见当年山门外雪白轻盈的飞花,迎风飘零,终究落成深沟中见不得光的泥泞。
“师弟,你天生就是要被人操的。”
不,不会的,他重活一世——
“砰!”
一粒石子猝然撞上了云落的剑锋,将他的气势猛地打散,也使他从旧忆中惊醒。
手心被震得发麻,云落茫然地停下,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梢上,枝叶拂动,光影相叠,悠闲地倚靠着一人。
李识微冲他露出一抹笑:“你伤未好全,这样拼命做什么?”
第8章 八 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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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幽静,李识微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踏着月光走近,只见云落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额角沁着晶莹的薄汗,双眼蒙着水雾,正迷茫地望着他。
方才独自一人时涌动着的苦楚不平,不知从何而起,在看到他的这一瞬如潮水般退去。
“怎么了?”李识微接着问,语调和缓了几分。
云落眨了眨眼,将眼前人看得更清楚了些,双唇像被黏住,满腹缭乱,千头万绪难以言说。
李识微不再说话,也没有离开,只静默地注视着他。
“师尊。”云落终于开口,声音低而涩,“我真的适合练剑吗?”
云落直望着对方,恨不得将那温和而专注的眼神烙印心底,好像借来一点烛火,以此抵御铺天盖地的严寒与黑暗。
可他依旧觉得冷,觉得害怕,他怕有些事难以改换,怕从此再无进益,如果重蹈覆辙……
“当然适合。”李识微干脆利落地回答。
短短一句落进心里,就让那点烛火放大了几分。云落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步。
细窄的剑刃晃过视线,其上映一段明净月光,冽如秋水。剑柄在少年的手中,攥得很稳,白皙的皮肤下筋骨凸出而绷紧,像抓住了唯一一线希望,一如初见林中。
李识微收回视线,随意撩起袍角,席地而坐,撑着下颌发问:“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云落跟着坐下,草地很软,两人相距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何止是听说,他分明切实地经历过,经历了整整一世。
往日种种难以坦白,但至少有了一丝流露的出路。他环住双膝,皱着眉:“他们说我天资亏损、心性愚钝……”
更难听的话还有许多,他说不出了。
李识微轻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摸了摸云落的脑袋:“不必放在心上。这些人要么白长了一双眼睛,要么白长了一张嘴。”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好话?”
云落愣了一下。自然是有的,可是都太过遥远,例如身处外门时旁人的赞叹,大考时台下的惊呼,甚至记忆最深处,一个苍老而慈爱的声音——“我们云落啊,将来会有大出息的。”
然而这些都不在了。前世后来,他每每忆起,总如锥心刺骨一般,便不再回想,宁愿已经忘了,宁愿从未有过。
云落没有答话,面上不见喜色,反而又添几分怅惘。
李识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在你这个年纪,以杀入道。”
云落转头看向他,只见他依旧散漫坐着,并指释出一道剑气,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