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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他摇了摇头,这种小伤,他早就习惯了。

“是我疏忽了,应当先带你去趟医馆才对。”李识微似在认真回想,“也不该点那几样菜。”

云落愣了愣,想要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这般坦诚又温和的话语,于他而言实在陌生,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李识微没等他接话,继续说道:“在此地暂住,修养几日,如何?”

云落再次沉默了。

两人都不作声,云落抬眼向四处看去,忽然觉得视野宽广。

李识微身姿挺拔,云落坐在他怀里,也就沾了这份光。之前自己埋头赶路,只觉得道路上人影幢幢、灰尘扑面,从未从这个高度看过街景——

沿街货摊高低起伏,最上方的风车吱呀转动,彩带飘飘。行人三五成群,笑语不断,发间钗饰在阳光下摇晃闪耀。更远处,歌楼酒肆鳞次栉比,有人把盏凭栏,清歌随风而来。

“……好。”

放在肩头的手渐渐放松,李识微的嘴角弯了一弯。

转眼已是入夜。

李识微替他订了这几日的客栈房间,云落难辞好意,搬了进来。

这间房比之前住过的宽敞得多,自己的小包袱塞进一只柜子还有余。云落转了一圈,觉得空荡荡的,竟然暗暗地有些不安。

真是过不惯好日子。这样想着,他如往常一样,关严窗户,插好门闩,吹灭最后一盏灯,上床卷起被子。

夜半时分,窗口洞开。

到处深黑如墨,唯有月光幽幽,照进半室清明。

窗外阴影处,站着一人。

是李识微。

第4章 四 钓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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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识微守在窗外,目光浮于空阔夜空之中。他起初靠墙而立,接着翘着脚坐在瓦檐上,最后直接躺倒,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房内传来微小的动静。

李识微从窗口跨入,缓步走向床边。

四下静得落针可闻,床上人急促而混乱的呼吸声倍加明显,双眼紧闭,眉头蹙起,手下的被褥被牢牢攥住,似在发抖。

这是做噩梦了?李识微凑近了些。

上床闭眼不久,云落沉沉睡去,前尘旧事再度化作梦魇,将他裹挟。

或熟悉或陌生的鬼影逼近,他拼尽全力呼救反抗,却无济于事。重重桎梏之下,阴森寒气入骨,肺腑深处结出冰霜,连喘息都是受罪。

噩梦漫长得没有尽头,像泥泞深潭,他孤身一人,绝望地越陷越深。

忽然,出乎意料地,不知何处涌入一股暖流,从容不迫地推开层层阻碍,周身循环而过,抚平了伤痛与不安。

严寒不再,泥潭亦不再,始终深黑的梦境里,隐约有了一抹温暖的光芒。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云落拼了命地追寻这一线生机的源头,终于,他挣脱梦境,睁开了双眼。

云落躺在床上,缓缓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床边向自己俯身,离得很近。

他神智尚未清醒,此刻脑海一片空白,警铃大作——这模糊的画面像极了方才的噩梦与前世,刻骨铭心的恐惧在躯壳中轰然炸开,他惊叫一声,几乎是直接弹起,向后躲去。

李识微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到,连忙扬手,房内远近烛台随之燃起,转眼间,到处亮如白昼。

烛光之下,云落面无血色,失魂落魄地缩在床角,急匆匆地环视四周,望向李识微的眼神满是茫然。

“我看你冷得发抖,再添被子又喘不过气,所以……”李识微开口解释,向对方摊开掌心。

起初他见云落睡不好,便掖好被子又加了一条,结果适得其反,索性执起云落的手,为他送入灵力。

云落在睡梦中大概是觉得暖和,反牵住他的手,贴近来蹭了蹭,适意得很,没想到醒时的反应这样大。

“……原来如此。”云落终于回了神,抱着被角坐回床中央,后知后觉地有些难堪,“……对不起。”

李识微哑然一笑,想摸摸小孩这乱蓬蓬的、有些丧气的脑袋,但没有动作:“为何要道歉?”

云落没有回答。也是,前尘已去,他不必再为一些小事道歉,也不必始终提心吊胆了。

他抬起头,看看窗外夜色,又看向对方:“您怎么在这儿?”

李识微退后几步,在圆桌边落座:“我在等鱼上钩。”

“那个鸟群的出现和消失都有些古怪。”李识微说着,往自己的耳垂比划了一下,“它们给你留了个记号,大概还会来找你。”

云落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记起那时鸟群迎面扑来的画面,沉默不语。他今晚的惊诧都在方才用尽了。

“拿你当钓饵,你不生气?”李识微依旧注视着他。

云落缓缓摇头,低声道:“倒不如说是放心了。”

“否则,像您这样的人物怎会如此留意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识微失笑:“哪样?”

略作停顿,再开口时,他的语调不自觉地柔缓了些:“我也是真心想收你为徒。”

“我出关时正赶上宗门大考。那些新晋的弟子之中,没有人能比得过你。”

李识微的目光真诚而笃定,云落却像被烫着了般,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敢再与其对视。

少年的脸上不见半分欣喜或自得,轻轻蹙起的眉间似是笼上了一层阴云,烛火摇曳,照不清他眼底的沉沉。

两人沉默相对,李识微起身道:“还早呢,接着睡吧。”

“前辈不留下吗?”云落忽然出声。

李识微听了,又毫不见外地坐了回去,往躺椅上一靠:“也好,我在这儿守着。知道我在,可别再吓一跳了。”

提起这茬,云落仍有些不好意思,背对着他缩回了被窝,远看像一粒圆乎乎的蚕茧。

李识微再度挥手,烛火熄灭,一切归于昏暗。窗外的月亮升起,房内的地板桌椅像落了清霜。

也许是有李识微坐镇,直到天光大亮,再无噩梦相扰。

次日。

云落许久未睡得这样安稳,觉得身体有所恢复,心情都好了不少,在房里转悠两圈,正要出门,恰好撞见李识微推门而入。

来人手里端着碗,置于桌上,碗里飘出浓郁的药香。

“趁热喝吧,凉了更苦。”

“……谢谢。”云落没想到他会亲自来送药,坐到桌前,端起来试了试,并不烫口,于是一口气将其饮尽。

喝得再快,苦味依旧在口中停留,云落轻轻皱了皱眉。

李识微站在一旁,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对方:“尝尝。”

这也是药吗?云落一头雾水,依言从瓶中倒出圆溜溜的一粒,放入口中——香甜的味道在舌尖泛开。

小孩眼眸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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