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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左看看右看看,正奇怪着自己怎么又跑到常尔哥家了,就听到门里传来了常尔哥的声音。
“进来吧。”
元溪听到声音立刻高兴起来,推门而入:“常尔哥~你在做什么?”
左右看看没人,正厅没人,卧室没人,就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股香味传来。
元溪跑过去,就看到大厨房里头,一口直径一米多的大铁锅架在土灶上,声音和香味就是从铁锅里传来。
“常尔哥,你人呢?”元溪走过去,来到土灶附近。
大锅里沙沙响着,一堆瓜子花生黄豆玉米粒被一个大铲子在锅里来回搅动,周围没有常尔哥的身影,也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就看到大铁锅在动,铲子在动,仿佛自行翻炒似的。
还时不时有炒好的花生从铲子上跳出锅来,突然消失,消失的同时还发出噼噼啪啪碎裂声,听着仿佛有什么小鬼吱呀被嚼碎一般。
“这儿呢。你这是第一次在朔月过来吧,我还在,就是你看不到而已。”常尔说着,伸了伸手,原本什么都没看到的元溪,这时恍惚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兔手从虚空中显形出来,冲着元溪摇了摇。
哦哦。
元溪顿时露出好神奇的神色,看着常尔哥在那大铁锅里搅来搅去,“常尔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
“腊月初一了,这是咬灾,伸手。”
元溪将手伸出去,就见到空中隐约有一个毛茸茸的兔手捏了一把炒好的黄豆花生给他。
元溪试着啃了下去,“唔!”
元溪发现嘴里的花生好像突然变大了好几倍,长出了几条胳膊几条腿那样在嘴里乱动,元溪顿时惊呆了双眼,“窝贼里肿么在隆……”
我嘴里怎么在动!
“不要说话啊,咬下去。”常尔哥的声音传来,催促元溪直接咬死嘴里乱动的东西。
元溪赶紧咔擦咬下去,但是还没来得及咬住,嘴里的花生已经变成一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手长脚长的鬼怪按住他的牙齿和嘴唇,一副开天辟地般硬是从元溪的嘴里蹦了出来,落地迎风就涨,似乎瞬间就想要长出两米高,黑咕隆咚有鼻子有眼,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正在元溪惊呆的时候,就见后面大铁锅里的铲子歘地铲来,一下子穿过了那大鬼的脖子,瞬间大鬼又变回了那颗花生,被锅铲填进了灶炉里烧灰去了。
“你这灾相长得好大,看来你最近灾祸不小啊,难怪你咬不过它,这年前年后的,估计还会有不少麻烦找上你。”虚空中,又传来常尔哥的声音。
“咬过?”元溪正好奇着,就见刚刚那花生中长出的大鬼虽然死了,但是花生掉下来的渣渣,竟然化成了十几个拿着黑色铁叉的青头小鬼,吱吱哇哇地冲元溪扑来,用牙签大的小叉子用力戳元溪的脚,好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啊啊啊!杀呀!】
元溪不停地抬脚跳来跳去地躲避,那些小鬼还是不停地盯着他的脚丫子戳,元溪感觉自己的鞋子都给小鬼们戳出好几个洞来了。
“腊月初一咬灾,咬过它你就可以避开一些灾祸。”常尔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元溪似乎明白了常尔哥的意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昙昙也说我身上厄运好多,他正在帮我转移厄运,这些灾祸就跟那些厄运是同一种东西吧?”
元溪提到李昙时,常尔静默了一下。
常尔:“你最近是不是又有烦心事?”
元溪闻言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被戳得像满天星般露棉花的鞋子,将脚下吱吱哇哇的青头小鬼扫到一边去,找了个板凳坐下,把脚盘到板凳上让小鬼们够不着自己。
然后元溪就和常尔哥说起了那让他头痛的大人世界,他爸妈的事。
说完,元溪发愁地感慨道,“常尔哥,我现在真的搞不太清什么对他们才是好,什么才是坏。我爸妈好像现在都在做一场美梦,真的要叫醒他们的话,他们会不会很难过啊?”
毕竟他们现在这么开心。
常尔:“……是啊,没有人能把你从梦中叫醒,只有你自己想要醒来时,才是最适合醒来的时间。”
元溪叹气:“常尔哥也这样觉得吗?黄黄说我爸爸一直不醒来会很不好。”
元溪之前还想着等两三年爸爸就在蚂蚁世界自然老死,黄黄就能把他带回来,但现在妈妈好像越来越喜欢新爸爸了,元溪有种感觉,真等两三年过去后,爸爸醒来的时候,妈妈可能反而会觉得他是妖怪附身,要把他给弄死……
所以元溪现在就很纠结。
“你发现了没有,那些沉浸在美梦中的人,他们以为对他们好的,可能才是坏的,他们以为是对他们坏的,可能反而是好的。只是美梦里的他们却看不清真假,认不出好坏,只觉得想要叫醒他们的才是仇敌。”常尔哥的声音又再继续传来,伴着大铁锅里的沙沙声。
“一切都是虚幻,早日放下早日看开。”
元溪恍惚回想起近日种种,好像确实如常尔哥所说,他想要把爸爸从蚂蚁世界里叫出来,百般折腾爸爸,最后让爸爸反而和蚂蚁世界联系更深,同仇敌忾把他当坏蛋;而换了爸爸人身的蚂蚁们,则对爸爸百般好百般爱护,宁愿自己死亡也要护他周全,让爸爸感动不已,不愿意离开那个世界。
而他妈妈。
这个蚂蚁爸爸可能是整个蚂蚁世界的精英,能够换掉爸爸的人身,说不定变成人后也还有着什么特殊的能力,短短时间内圆满了他妈妈的一切想法,大金链子小手表,房子车子以及亲朋妯娌给的面子,可它所作的一切也只是换取人身在学习做人时的人设。
元溪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地点着头。
点完头一会儿,元溪又忽然挠挠头,奇怪道,“常尔哥,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在说我爸妈……”
沙沙。
嘎巴。
常尔一边啃着炒熟的花生和黄豆,一边说道:“对,我也是在说你。”
“这世间最让人难以自拔的毒药,在一开始时,都有着最温馨友爱的面孔。”
常尔不再说元溪的爸妈,而是说起了元溪,“你也知道你自己是童子下凡吧,你有想过自己该回去了吗?”
啊?
元溪愣了一下,回去,回哪去?
这一瞬间,元溪发现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竟然和他爸刚刚所说的那句话重合了,心中蓦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惊慌来。
元溪揪住自己的头发,可怜兮兮道,“我不知道要回哪去啊?而且昙昙怎么办?”
“他可用不着你担心,要我说,你现在麻烦大了你知道吗?上次我就感觉你们这俩小鬼有些不对,你们走月见路的时候我留意了一番,但是一直没有头绪,今天朔月阴阳转换间,我反而抓到了一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