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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伐护末那学院大门上那片巨大的沙漏型浮雕,轻声说道:“父亲之所以不愿回来,想必是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心境面对我这个女儿。”顿了顿,我补充一句,“我也是。”
艾尔海森并未多言。
他一向尊重我的想法,这令我很是感激。
小圆帽少年逃课了整整一周,这对我而言倒是个好消息。
他遭不住教令院假正经的学术氛围,我遭不住他。
然而,我的学生们却对他念念不忘,每堂课开讲前都得向我打听一遍小圆帽的消息。久而久之,我也被问得好生烦躁,只能把他旷课的消息告诉了小吉祥草王。
草神似乎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很是关心,听说这件事后,她恨铁不成钢似的叹出口气。
虽然外表看着幼小,但我合理怀疑她已然从心底被磨练成了一个操心的老母亲。
见她如此,我随口安慰一句:“其实他还是蛮有学术天赋的,像个天生的杠……天生的辩论家,擅长以思辨的手段追溯事物的本源。若是他愿意潜心修学,前途将不可限量。”
此话一出,我又觉得哪里不对。
我现在的所言所行跟向家长打完小报告又假意劝慰的虚伪教师有什么区别?
纳西妲说:“正是因为考虑到你说的这些,我才决定将他托付给你们因论派。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
“不不不不。”
别说草神了,就连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拒绝得这么果断这么快。
我可不想每节课都被迫拖堂两个多小时。
这烫手山芋我死都不接。
纳西妲先是一怔,尔后叹息一声表示理解。她垂下眼,粉嫩的小脸蛋上挂满忧虑的神色,看起来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
盛大而猛烈的罪恶感瞬间淹没了我,于是我绞尽脑汁斟酌良久,最终在心底锁定了一个最有把握不被智慧之神怀疑的理由。
我深吸口气,说:“我并不是不想帮您,只不过我最近实在有一些难言之隐。”
纳西妲掀起睫毛,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做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吞吞吐吐地说:“就是,我跟艾尔海森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您也知道,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如果是说你和代理大贤者的关系,我想我多少已经知道了一些。”
“那我也不瞒着您了。”
说着,我重重地叹息一声,沉痛道:“就在不久前,我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
纳西妲惊愕地些微瞪大眼。
她看了看我的脸,又看了看我的肚子,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我:“所以流浪者的事情,我属实是有心无力,也希望您能理解。”
走出净善宫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为方才蹩脚的托辞感到后悔。
按常理来说,女性的肚子在怀孕三个月左右就该有明显变化了。虽说小吉祥草王为了尊重子民,不会轻易动用神力窥探我的意识或是身体,但若是三个月后我的肚子还是这般平坦的模样,我也不敢保证她不会因我的欺骗在心底给我记上一笔。
越是思考便越是焦虑。
挣扎着,纠结着,等回过神时,我已经乘着升降机上到了智慧宫的最顶层。
艾尔海森还坐在老位置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在文件上书写批注。
听见脚步声,他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很快又将目光垂下去,嘴里随意问一句:“如果我没记错,你半小时后应该有个和知论派联合的学术会议要参加,怎么这时候想起过来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艾尔海森应一声,把茶杯凑向唇边,轻轻抿一口与杯沿平齐的苦涩茶液。
我:“你来帮我怀个孕吧。”
“……”
艾尔海森当即被一口茶噎在喉咙眼里,咳得很大声。
第42章
艾尔海森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为了确认,他便多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白眼一翻:“我说,我俩生个孩子吧。”
艾尔海森沉默了两秒,终于确定,出问题的不是他的耳朵,而是我的脑子。
他放下茶杯,用手背抵住唇角,掀起长睫盯着我看。过了半晌,他问:“你是认真的?”
我点点头。
艾尔海森便复又沉默了。
接着,他把另只手上的钢笔也放了下去,压在文件堆上。他像是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若是未婚先孕,对女性学者的口碑和名誉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
“所以?”
“所以。”艾尔海森为了斟酌用词,些微顿了顿,却并没有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
这是他第三次以征询的语气问我:“你很着急?”
我难得见他做出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令我感到有些违和,亦有些好笑。
我将双手撑在他的桌前,俯身看他,脸与他凑的很近。我故意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把头一点。
“很急。”我说。
艾尔海森与我整整对视了半分钟,尔后将眼睛垂了下去。
他的下颌线随着他微垂头的动作绷得很紧,额发也顺势轻垂到鼻梁的位置。他似乎被发尖扎得有些刺挠,便轻轻皱了皱眉,重新抬起头来。
艾尔海森说:“那你先回去开会,下午三点我去室罗婆耽学院接你。”
“哦。”我点点头,又没太懂艾尔海森的意思,“接我?”
艾尔海森却好像完全没看出我的茫然,只说一句:“希望这一回你不会再无故迟到了。”
四小时后。
与艾尔海森肩并肩站在役所里的我依旧茫然未减,直到工作人员态度可亲地说出一句“结婚注册请上二楼”,我才浑身一凛,如梦初醒。
艾尔海森点头致谢,拉起我的手顺着扶梯向上爬了一层,尔后走到前台取来两张表格,把其中一份递到我手里。
“如果我没记错,你一直有随身携带身份证和教令院教职工证的习惯。”
艾尔海森从笔筒里取出支油墨笔,淡淡说道:“先把这张表给填上,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问我就好。”
落在表格最上方的几个大字是:结婚注册申请。
我愣了半秒:“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接着又发现哪里不对:“不是,你就这么把我带过来结婚了?是不是太突然了???”
艾尔海森尽可能让自己落在表上的每一笔都显得工整清晰。
书写时的他显得很是专注,他回答我的话语也同样逻辑分明。
艾尔海森先是回答了我的第一个疑问:“来这之前,我特地查询了一些相关法规,也些微向前年刚结婚的候选大掌书请教了一下。流程很简单,不会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