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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剔透的茶液倒影而出的面容,抿起唇,轻轻地“嗯”一声。

与艾尔海森不同,我要去办的并不是什么公事。

我始终在心底惦记着阿扎尔说的那些话语,为了今后的好眠,我想我有必要去一探究竟。

出阿如村,一路向西,我顶着烈日前行于漫漫黄沙之中。

我的方向感不差,尽管只被艾尔海森带着来过一次,这条通往魔鳞病院的道路便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然而,隔着条深长的峡谷,我却看见病院的上空飘扬着漫天火光,黑色的烟尘扶摇直上,刺鼻的焦味渗透进炎热的空气蔓延开来。

我目光一凛,拔腿直冲过去。

坐落于病院位置的建筑群在长久的燃烧中逐渐化为灰烬,有一人面对着火光负手而立。热风扬起火星和烟尘,亦扬起他微卷的蓝色发尾和白色大衣。

他将脊背挺得笔直,在烈焰中站成一座沉默且肃杀的十字。

他微仰起头,好似在聆听神谕。

“多托雷。”我颤抖着唤了他一声。“不,或许还是称呼你为‘赞迪克’才更合适。”

“请便,姓名不过只是个符号。”

男人转身,面具下的唇角微微扬起。他说:“我就是我,且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不同以往,‘我’是唯一的‘我’。”

我问:“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乘船返回至冬了吗?”

“我已与须弥的神明达成了交易,正要离开了。”多托雷缓缓道,“只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是指火烧魔鳞病院销毁证据?”

“不,你错了,安妮塔。”他摇头,“销毁证据往往是为了掩饰错误,然而我并不认为自己所行之事称得上过错,更没有隐瞒这一说。”

他的理直气壮使我深感震惊。

我瞪住他,语塞了两秒,哑然失笑:“意思是,你那疯狂的造神计划也好,和达莉娅的改造人实验也罢,你直到现在还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名正理顺的?”

多托雷叹息一声:“且不论这些,直呼你母亲的名字并不可取。”

我冷声道:“若是那个女人当真与你共同犯下过不可饶恕的罪孽,我倒宁愿永远不认这个母亲。”

男人向我走近两步,略微弯腰,用那双闪烁着寒芒的红瞳细细地打量我的面孔。半晌,他复叹口气。

“现在我才意识到,原来你并未对我说谎。”顿了顿,他继续道,“你既不像你的父亲,也不像你的母亲。你的骨子里有一股狠劲,血液也是冰冷的。”

我扯了扯嘴角:“谢谢。”

“幸好,在那场与小吉祥草王的交易中,唯一残留下来的切片是站在你眼前的‘我’。”多托雷说,“若非如此,我想你不会有机会活着与我进行这场友好的对话。”

“切片?”我不解。

多托雷似乎并没有向我进一步解释的打算,他深深凝视着我,目光却好像洞穿了我的身体延伸向很远的地方。

他低声道:“二十年前,站在达莉娅面前的人如果是我,想必她也不必背负上死亡的命运。”

言及此处,一阵疾风拔地而起,将烈火掀开一片波澜,亦将沙砾和烟尘送向我的眼眸。

我本已来不及闭眼,站在我面前的男人却忽然抬手,用冰凉的掌心将我的半张脸掩住。

他在我眼前覆下一片黑暗,同时在我耳畔道出低沉的话语。

“安妮塔,你很聪明,并且聪明得刚刚好。”他说,“我不想在未来面对不得不了结你的抉择,所以,到此为止吧。”

说完这句,多托雷便放下手去。他侧眸看向被自己付之一炬的魔鳞病院,嘴里逸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最后向我说了句“再见”,转身走了。

回到教令院后,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伪神被击溃,世界树的污染被根除,就好像寒冷的严冬终将过去,明媚的春天总要到来。绝境中往往蕴藏着新的生命,活力和生机又重回到这片繁荣且茂密的雨林。

然而,当我回想起不久前那段跌宕起伏的经历,诸多记忆碎片却好像缺失了一块,怎的都无法串联成线。

这种感觉很微妙,我却并不打算深究下去。

就像我们不该总是由“是”推导出“应该”,也不该为了证明“不合理”而强行歪曲“合理”。

小吉祥草王看到了艾尔海森替我留下的报告,对于我的自作主张,她没有过多追究。然而我心里清楚,身为智慧之神的她又怎能看不穿凡人的拙劣把戏。

另一边,赛诺也在禁闭室里找到了下落不明的德利亚贤者。

心高气傲的德利亚拒绝与阿扎尔一派同流合污,后者为了排除异己,便让他背负上流通罐装知识的莫须有罪名,强行关押了起来。

“话虽如此,退休这件事,我可是认真的。”

某天午后,骗我翘班去兰巴德喝酒的德利亚贤者狡黠地眨眨眼,感叹道:“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折腾不动了,也该把须弥的未来放手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喽。”

次日,他便提起行李踏上了开往璃月的客船。

临走前,他向草神提交了一封推荐信。身为因论派泰斗级人物的他在那封千字长信中极尽能事地将我吹捧了一番,不为其他,就为了把我送到因论派贤者的位置上去。

德利亚贤者得意洋洋地将此事告知我时,我欲哭无泪地说道:“老师,我算是看明白了,您是真喜欢给我找事儿做啊。”

白发苍苍的老者顿时吹起胡子瞪起眼:“何出此言啊?这些年来你拼死拼活,可不就是为了梦寐以求的贤者之位吗?”

“……”

我叹口气,正想解释,靠岸的客船却鸣起了起航的汽笛。

“总之,你可得给我好好干啊!”我那老当益壮的恩师提起箱子两步登上轮船,站在高高的甲板上低头冲我高喊,“明年的院内评估,咱们因论派可一定得拿第一!不然你可别对外说是我的直系弟子,我嫌丢人!”

我:“……”

可我寻思着,自打我入院以来,咱们因论派从来都没拿过第一啊???

送走了德利亚贤者后,我沿着奥摩斯港码头一路向南,去到迪亚法饭店叫了杯尼格罗尼。

我坐在露天的席位里极目远眺,一面面远逝的帆影好似折叠起可贵愿望的纸鹤,贴着海浪飞向地平线的尽头。

温柔的海风捎来咸湿的气息,亦将码头上喧哗的人声推搡得极远。

我沉浸在久违的安宁中,闲适地眯起眼。

这一眯,我便借着略微改善的视力瞥见了一道在码头边垂钓的小小人影。

我从手提箱里摸出眼镜戴上,才终于看清那是个戴着稻妻式圆斗笠的少年。

我远远地观察了他五分钟之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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