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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下巴。
“前面还有一群愚人众债务处理人。”艾尔海森顿了顿,“你来还是我来?”
听他的语气,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这家伙在跟我商量晚饭究竟是吃炖菜还是炒饭。
我相当自觉地后退一步,木着张脸看向他。
我照葫芦画瓢学着他方才的样子,伸出右臂手心朝上,摆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姿势。
我:“文弱的学术分子,您请。”
五分钟后,徘徊于此的危险分子总算被我俩清理得一干二净。
我掩住口鼻环顾四周,疑惑道:“丘丘人和镀金旅团我都能理解,可是愚人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循着艾尔海森的目光望去,遮天蔽月的沙霾之中,一座石质建筑正渐渐显出其低矮的轮廓。
略微走近一些,一股混杂着药物、呕吐物和□□的腐败气息便扑面而来。
残破的木门大剌剌地敞着,内里没有光源,唯有令人窒息的黑暗,像是魔物冲着猎物张开的巨口。
我正想重新点燃手里的火把,却在寻找火石时瞥见了什么东西。
在距离主建筑右侧六米左右的位置,有一处开在地表的洞口。
直径比一米稍宽,边缘很不规整,不像是挖掘机械留下的痕迹,倒像是用铁锹之类的工具硬生生凿开的。
艾尔海森走近看了看。
他弯腰拾起脚边的石块,放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尔后朝着洞口深处扔下去。
底下很快传回啪嗒一声响。
艾尔海森略微估算了半秒,伸手拦住蹲在洞边试图向下张望的我:“大概有八米左右深,别贸然跳下去。”
我侧着脖颈,抬起一张惊愕的脸看他:“你的大脑是人形虚空终端吗?”
艾尔海森没什么表情:“这不应该是每个教令院毕业生必须掌握的基本运算能力吗?”
我:“……”
艾尔海森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接过我手中的火把,向身后的木门指了指:“先进去看看吧,或许这栋建筑和这口洞之间本就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
走进门内,那股腐败的气息变得更为浓郁,几乎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
我借着艾尔海森手举的火光环视四周,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
本就极其狭窄的空间内,除了一座破旧的小木柜,就只有几团被风的作用力吹拂于此并积在角落的沙堆。
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间病院。
“这气味究竟是从哪里飘过来的——”
我话刚说到一半,向前迈出一步的右脚就踩了个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随即将我整个人朝着未知的深处狠狠扯了下去。
砰——!
不用怀疑,这一声是被我硬生生砸出来的。
我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整个人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再一睁眼,便看见艾尔海森蹲在我刚刚落下来的开口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伸长手臂,把火把探下来照了照:“原来真正的病院藏在地底下。”
我强忍住身上的酸痛从地面爬起,纳闷地咕哝一句:“你不是走在我前边儿吗,怎么摔下来的人反倒是我啊……”
艾尔海森拍了拍垂直连接着地上和地下的木梯子,又略微比划了下开口的宽度。
他淡淡道:“我只是没料到,长在你脸上的眼睛会是一双摆设。”
”……“
我面无表情地仰头盯住他:”我倒是希望你那张嘴能是个摆设。“
说罢,我便自顾自地摘下脖颈上戴着的项链握在手里。我点亮神之眼,借助它翠绿的光芒作为照明工具使用。
地下的空间确实要比地上稍大一些,但也远远及不上一间病院应有的规模。
三十平左右的室内,平行铺开着四张床位,相互之间用一道粗布挂帘做格挡。床头零散地摆放着花瓶和餐盒之类的生活用品,上边儿布满青苔和污渍,一看都是些上了年头的物什。
我用围巾捂住鼻子,走上前去细细察看,随即在最深处的一张病床附近发现了一只脏兮兮的陶土制糖罐子。
罐子的开口处有着用小刀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刻字:
【阿巴斯赠予阿尔伯兹】
阿巴斯,正是与我有过两面之缘的、为了治疗魔麟病背井离乡远赴沙漠的那个男人。
能让他选择将糖罐作为礼物赠予的对象,多半还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在此之后,我又陆续发现了两处线索。
第一处被贴在墙上,是张膳食计划表。
第二处被放在床头柜上,是张医师轮值表。
无论哪张表,最终记录都停留在周四的位置,之后的信息皆是一片空白。
我把神之眼凑近一些,对着那张轮值表仔细看了看:
【如遇紧急情况,请立即联系当日值班医师】
【周一:易卜拉辛】
【周二:……】
周二值班医师的姓名被人用墨水刻意涂掉了。
【周三:阿毛迪】
【周四:达莉娅】
……达莉娅?
我目不转睛盯住被签在最后一栏的姓名,字迹是秀气中不乏遒劲气韵的花体样式。
类似的笔迹我见过,在那些被我父亲当作遗物悉心保留下来的书本的扉页上。
在喀万驿遇到正准备进入沙漠治病的阿巴斯那年,我九岁。
——所以,一个明明应该至少死去九年的人,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病院里?
第19章
头顶上方传来艾尔海森的声音:“安妮塔,你先上来一下。”
我定了定心神,把这两张表捏在手里,顺着梯子缓缓爬上去。
一抬眼,我便看见艾尔海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脸上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神色。
艾尔海森手里拿着几张卡片状的东西,我向他伸出手,但他似乎并没有要递给我的意思。
“我知道,这上边儿是不是也写了我母亲的名字?”我的语气很平静。
“也?”
艾尔海森像是为了强调什么似的重复着这个字眼,犹豫半秒,最终还是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我。
相对的,我也把自己在地下发现的线索交给了他。
艾尔海森在楼上柜子里发现的,是在病院被废弃之前遗留下来的病历记录和诊断报告。
病历上记录的观察患者有且仅有阿巴斯一人。
阿巴斯入院后的前三周,负责他相关治疗的责任医师是达莉娅,我的母亲。
在这三周之内,他体表的鳞片状疮痂和溃疡逐步坏死,神智也由初时的清醒陷入了彻底昏迷。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的恶化速度属于魔麟病症发作的正常区间。
问题出在第九周到第二十一周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