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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织的目光,集云还是那样半句不饶人的做派,一点儿也没惯着她,老实不客气地道:“这话错了。不是我们故意要你等,是四姐姐太心急了。这也难怪,听说今日我外租家的几位表哥都是在的,全建康的小娘子都坐不住了,急着要去目睹谢家儿郎的风采呢,四姐姐的急切,我也可以理解。”
——这是一个掷果盈车和看杀卫玠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的时代,崇尚名士做派,崇尚天性自然,就连小娘子们受到的束缚似乎都因此而少了许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憧憬爱慕俊美的郎君也并不是什么丢人失礼的事情。
但集云就这样大剌剌地说王尔“急切”、“坐不住”,也还是让她大失了颜面,一瞬间气得眼眶都红了。
她也是断断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说了一句“让我好等”,甚至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这个王珂就这么不饶人,嘴上的输赢也要争到底。
却又不敢发脾气使性子,害怕得罪了这个天之骄女的族妹,吃亏的还是自己···咬牙忍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笑来,勉强道:“五妹妹说笑了,我只是怕倘若去迟了惹得主人家怪罪,并不曾心急什么。”
说着,大约是生怕王珂那张厉害的嘴巴还会说出什么来,王尔活像是后头有狼在撵她似的,手忙脚乱地急忙登上了属于她的那辆马车。
集云这才骄矜地冷哼了一声,双手拢在袖子里,轻快地踩着她那双精致的木屐,哒哒哒地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静姝在旁服侍,从车中取出了登车用的小凳,集云刚要踏上去,忽然眼珠子一转,向站在一旁的萧逸容道:“九郎,你来扶我,我的裙子不方便。”
静姝连忙兔子一样地蹿到了一边。
萧逸容明知道她这是在和自己的族姐置气,却还是任劳任怨地凑了前去,伸出右手来给她扶。
猝不及防间,一只软软的小手搭在了萧逸容的手腕上,集云得意地踩着凳子,登上了马车,这才收回了手。
就这,一直到骑在马上走出去好远了,萧逸容都还觉得自己手腕上的那块皮肤是烫的···可是,又走出了一段后,他却忽然皱起了眉头,不知是在思忖什么。
不对。就算王珂之前对自己态度恶劣是因为恼怒他和王尔的那些并没有逾越的往来,这也不代表王珂就心悦于他啊?也许,王珂只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作祟,单纯的与自己的族姐较劲,而拿他做筏子呢?
因想到此处,萧逸容一味患得患失起来,而与此同时——
马车里的王尔又听到了刺耳的系统提示声,“请注意,男主好感值-1,当前好感值8。”
王尔没有带侍女,在马车中也就少了顾忌,一听到这句话,她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书册扔了出去,没忍住地压低了声音咒骂道:“男主有病吧!他和女配腻腻歪歪够了,降我的好感值干什么??”
第96章 少年穷7被留在原地的王尔,一时……
被留在原地的王尔,一时竟是出起神来。
她远远地看着王珂的身影。
见她走到了竹林中心,见她向谢家还有桓家、袁家的那几个出众的儿郎打着招呼,见他们此说说笑笑······
——就是这样。
王家的五娘子,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娘子。
当其他的小娘子还在苦苦表现自己,希望得到这些名门子弟的垂青,盼望着哪怕只是得到一二随口说出的夸奖之语,都足够她们受用终生的时候,王珂已经是能够和他们比肩的那一个了。
······
在这个时代,男儿或许还有无限可能,寒门或许还能够宽松自己,随性度日,她们这些人,从一生下来开始,无不辛苦地经营着自己,或是苦练琴笙,或是潜心学问,总要有一技之长,才能不在这种风雅场所露怯、给家族蒙羞,小娘子本来就是一个家族底蕴以及教养最直观的体现,也是门庭最鲜活的装点。
再进一步的,则能够扬名立声,改变命运——孙家的那个庶女阿凌不就是吗?就因为传出了一句“真风雅客”的名声,就能一举跃龙门,嫁得比她的几个嫡姐都要强出许多去。
可,王珂不用会这些技能,不用在这些场合里一刻都不敢放松地伺机表现自己,她嬉笑怒骂的粗鄙是真性情,直言自己的不擅长是品性高洁、胜过沽名钓誉的士大夫···她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好的。
王尔并不认为这是因为王珂那傲慢不知矫饰的天然恰好合了这些性格古怪的名士的眼,只觉得,这就是因为她的出身,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天生就在众人之上。
而她,不管她这个同处一族的姐姐付出了多少努力,不管她做到多么完美,她也永远都是“王氏阿珂的族姐”,连自己的名字也不配拥有···怎不让人泛起一肚子欲语不能的复杂心绪呢?
——如果远处的集云知道她王尔的这一片伤心,定然会同情地付以一笑,安慰她:傻孩子,这才哪到哪啊。
别说现在王珂是天上的云,她王尔充其量不过是地上的一颗无名小草,就算是到了后来——王珂婚姻失败黯然失色,而王尔则摇身一变成了宰辅夫人的时候,别人提起王尔来,也还是要给她加上那么一个前缀。
-“萧相公的夫人王氏。”
-“哪个王氏?”
-“还能有哪个,琅琊王氏,王家五娘子阿珂的同族姐姐。”
-“哦,原来是她啊。”
······
你瞧,现在就伤心,将来还有伤不完的心呢!
其实要换做集云是王尔,这有什么的?不就是借人的势吗,既然借势,那就别太把自己的尊严当回事儿,这世界上原没有面子里子都占的便宜事。想捡地上的金子,就得老老实实弯着腰。
——她这样的性子,装进王珂的壳子里,简直就是“强强联合”,比起往日里,仿佛更合乎这些个天之骄子的心意了。
看在王尔的眼中,就更碍眼堵心了。
喧闹间门,一人打趣道:“集云,一会儿席上击鼓传花,再轮到你时,你可不能再像上回一样耍诈了。”
剧情提醒适时在脑海中响起,集云知道了前情后毫不犹豫地对答如流,道:“怎么是耍诈?我说我能奏一弦琴,你们没有一弦琴,这难道也怪我吗?”
又有一人抚掌大笑,无奈道:“你这刁钻的小娘子,世上哪有一弦琴?”
闻言,集云转头看向说话的人——谢家十一郎如朗月清风,宽袍大袖、款款行来,集云狡黠地向他眨了眨眼,笑道:“这也简单,把子璋表兄的那把爱物挑断琴弦只剩下一根,不就是一弦琴了?我必不推脱,为诸位演奏。”
谢子璋立刻做西子捧心状,求饶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