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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赶路带来的疲惫, 便是早些宿在客栈, 叫贼人烧了些软骨散,吸进鼻子里。

这种软骨散加了些腌臜玩意,会催动人的□□,陆崇少时,祖父便曾告诉过他,中了这些该如何处理。

最好是多喝点水,散去身体的灼热。

他刚坐好,却听里头那姑娘,声音轻轻软软:“你、你还好吧?”

隔着一道门,少女声音模糊,却叫他有一种熟悉感。

只是他脑中混沌,没有多想,说:“我没事,方才吓到姑娘了,我还得叨扰些许时候。”

少女露出几分焦急:“可要报官?”

陆崇:“不用,”他仔细听着前头镖客的哗声,又补了一句,“麻烦姑娘,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追上来,报官的话,他暗自出京的事就瞒不住,到时候打草惊蛇,朝廷中曹万立的靠山方阁老会立刻知道消息。

不报官,这个消息还能再瞒一天。

瞒一天也是瞒,便能改变许多的事情。

云贞坐在门后,她心中狂跳,方才她乍然见到他,总觉得不像没事。

星天他们呢?为什么不在?

她脑中诸多的疑问,听外头风声渐起,传来淅淅沥沥雨声,傍晚的雨,借着夜意三分凉,能够刺入人的骨头,再强壮的汉子,也得缩着臂膀走路。

可是相比前面哄堂的热闹,她身后的人,却没有半点气息。

不会晕过去了吧?

云贞抬手摸摸额间。

她犹豫小片刻,剪下自己一截袖子,又用桌上的绳子绑好,遮在脸上,几乎遮住一半眼睛。

要不是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她都想再剪一截布,套住自己头发。

她检查身上,摘下所有首饰,撇下所有能让陆崇认出自己的东西,憋着一股劲,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这回,她看仔细了。

陆崇一身玄青色水波纹直裰,向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从鬓角掉落些许,屋檐太短,雨丝洒了他半身。

几缕发丝顺着他流畅的骨相,贴在他颊边,昏昏的光线中,更显他眉目清冷,肤色苍白,较往常的冷肃,兀自多了几分脆弱。

饶是如此,他警惕十足,察觉她的目光,倏而抬眼。

云贞忍住将门合上的冲动,她知道,他的目光定在她额间。

她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陆崇挪开目光时,她才找回声音,说:“公子,要不要进来休息?”

陆崇半边身子湿润,他看向青白的天,冷灰远山,道:“不必了。”

若非迫不得已,他不会与一个妙龄少女同居一室。

尤其是,她额间一点红痣。

世上有此红痣的人,竟如此之多,能让他半年就遇到两次么?

他直觉巧合。

不待多想,身上的不适,让陆崇有点晃神,他低头,拍掉肩膀上的雨水,问:“麻烦姑娘,这里有水么?”

云贞晓得他向来克制自持,不会逾矩,才会问出方才的话,听到他拒绝,自是松一口气,忙去后面倒了一碗水,放在门外。

陆崇拿走水,又道了声谢。

他对谁,都是这般礼数周到的。

她又关上门,不消片刻,只听碗被拿回来,磕在地上的声音。

可惜天公不作美,只不过稍倾,外头天色昏暗,雨声越来越大,那些跑镖的在骂鬼天气,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走。

云贞想起小翠,也不知道呆娃娃有没有找个地方避雨,这种冷雨,要是淋下来,只怕要生一场病的。

而外头,也有一人在淋冷雨。

云贞犹豫再三,终是又打开门缝。

果然,陆崇已经站起身,靠着墙角,以此躲雨,只是风雨无情,还是往他身上洒,雨水顺着他的脸庞头发,落到他的肩膀,濡湿一片。

他脸色也不复方才的冷静白皙,双颊泛红,呼吸也沉重,好似发了热。

听到声音,他侧侧身,不叫外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云贞刻意压低嗓音:“公子,不若进来躲躲?”

陆崇指头一蜷。

半晌,权衡完目前的情况,他道了声:“多谢。”

云贞忙推开门,在地上铺着几张隔间有的布,供陆崇踩掉脚上的雨水,做了这些,她后退到隔间最左边,陆崇则是在最右边。

他屈起一条腿,靠在墙壁间坐下。

门关上,阻了外头的风雨,天色暗,隔间更暗,陆崇又不是会盯着人瞧的登徒子,可云贞只感觉脸颊滚烫,喉头发紧。

除了被他认出来的紧张外,还有别的紧张。

他们之间,隔至少四五步的距离,很奇怪,往常比这个距离更近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唯有今天,听着外头风雨,前头镖客谈话声,明明这么热闹,他们这个隔间,却与世隔绝般。

只有她和陆崇。

她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与一个男人共处一室。

不是陆崇惯有的长辈模样,不是侯府贵公子,不是朝廷命官。

而是他自己。

他的呼吸声有点重,压过风雨与喧闹,云贞抬手搓了搓耳朵,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无声的静谧,又怕暴露了声音。

须臾,却听到陆崇问:“有绳子么?”

他的声音闷闷的。

云贞不明所以,还是拿起中间桌子的绳子,丢给他。

便看,陆崇圈着他自己的双手,又用牙齿咬住绳子一端,用力一拉。

他绑起他自己。

云贞心中一顿,方才发觉他的不对劲,可他如此隐忍克制,除了略重的呼吸,她几乎什么都瞧不出来。

她有了梦里的记忆,也知事晓事,但到底从没真的遇到过,便呆呆地挪开视线,两颊也犹如火烧。

他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是中了一些不好的药。

云贞信他不用绳子,也能不会越了规矩,只是,对一个女子来说,和陌生男人独处一室,总是担忧的。

他怕她会害怕。

可比起害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云贞更怕他身体出事。

不排解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云贞脸越来越烫,直到想到,梦里,他莫不是有了这遭,从此不行,到了三十几岁也没娶妻纳妾,膝下无子……

云贞心内大惊,顿时没了羞赧,只怕自己窥见真情。

是了,陆崇这样的人,哪会娶不到称心如意的正妻,只有隐情,才不顾忤逆侯爷和侯夫人,一直未娶。

顿时,她坐立难安。

梦里,有了陆崇压制,陆旭不敢放肆,自己在侯府,算过一段安稳日子。

后来,他以吏部侍郎巡抚山西那几年,也把雨山留在府中,让她有了依仗,直到她不得不离开侯府,也是住进他的别院,得一片屋檐庇护……

旁的不提,就是那四十两,也是解了自己燃眉之急。

他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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