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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证明了。

他不怕。

一旁的军医赶紧掏出针袋。

打开的一瞬间,胜玉震了震。

这叫很细的一根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下意识地比了比。

有的好像跟她的手指都差不多粗了。

李樯很明显神色僵硬起来,但话已说出口,只好待在原地硬躺着。

军医找了找穴位,一根一根扎了下去。

很快就要把李樯的脑袋扎成了一个刺猬。

在那些针快要扎到李樯脸上的时候,胜玉有点受不了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再在这里待着,军医也会给她扎上一扎。

于是转身想溜。

李樯忽地挣动了一下,军医吓得连忙按住他。

“不要动!”

接着,胜玉也被喊住。

“姑娘,快过来陪着将军。”

胜玉:“……”

她只好默默地退了回去,居高临下地在床边俯视着李樯的双眼。

黑眸中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定定地盯着她。

胜玉忍不住腹诽。

不是不怕么。

一旁的军医倒是笑呵呵的。

“将军体能过人,对于身周的感觉也比常人敏感,提防心更重。虽是针灸,却也毕竟是利器,将军难以放下戒备也是正常的。”

这就好像对一个武林高手拿着刀在他身上霍霍,即便告诉他千百遍这是对他有好处的,他也会压制不住本能里的反抗。

难怪李樯之前那么讨厌针灸。

眼见着两人还是紧绷着,军医琢磨了一下,提议道。

“昨夜将军难得好眠,脸色也好看不少,想必是姑娘有特殊的令将军放松的法子,若是方便的话,不妨一试,毕竟心神松弛,才有利于血气周流,针灸效果会更好。”

这……

胜玉僵持着没动。

她并不觉得那个方法对现在的李樯来说有用。

她之所以会握着李樯的手,是因为她以前在书上看到过一种说法。

当一个人长时间持续性地缺失睡眠,心神就会比身躯跑得更远,就像被迫拉长线的风筝,难以收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与旁人肢体接触,就能起到“唤魂”的作用,能变得安稳。

这对胜玉来说是有效的。

以前她一个人住时,偶尔失眠的夜晚就握紧枕下的匕首,再放一面铜镜在床前,盯着镜面中的自己,假装身边还有一个人,而她正拉着对方的手。

所以她才会想起来给李樯试一试。

但是那就算有效,也只能助眠而已。

她又不是真的神仙,也不觉得自己有那般特别,能让李樯握着她的手便心神放松。

李樯当然也不会信这个,毕竟他昨晚抗拒得很……

胜玉眼珠朝下转了转,心中嘀咕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李樯放在身侧的手掌悄悄朝她摊得平平的,五指伸长,虎口打开,似乎是等着人来握的样子。

胜玉看了他一眼。

李樯撇过头,朝向另一侧,暴露出来的耳根有些微红。

旁边传来军医鼓励的目光。

胜玉深吸一口气,将手放了上去。

李樯迅速地握紧,脸也扭正了,一派肃穆地盯着帐顶,仿佛正经得不得了。

几名军医默契地装作没看见,眼观鼻鼻观心,只认真做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李樯面上都差不多扎满了针,又被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几名军医才收手。

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像是一直想做的事终于做到了。

看着胜玉的目光也满是感激。

“多谢姑娘,将军身为病患,还从没有这么配合过,这次针灸过后,短时间内将军的身体应该不会再出问题了。”军医小声说着,瞥了一眼旁边,“将军怕是睡着了,我等先退下,过会儿来收针。”

胜玉点点头,看着其他人出去,身旁只剩下一个安静地呼吸着的李樯。

她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军医回来前才收回视线。

收完针后,李樯还没醒。

胜玉看看天色,她该去灶边烧火了。

于是把手往外抽了抽。

李樯呼吸一顿,睁开了眼睛。

看着她的目光清明了许多,也多了些许依赖柔软。

仿佛慢慢地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李樯拽紧她,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时辰了?”

“申时。”

李樯怔了怔:“我睡了这么久。”

旋即,又看向胜玉,语调发软。

“今晚你还会陪我吧?”

跟以前一样的撒娇。

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多了点骨子里透出来的小心翼翼,再也没了以前的底气。

胜玉垂下眼,收回了手。

“不必了,医师说你已经没事了。”

李樯手心落空,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像是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胜玉对他好,只是对一只落水狗的好。

并非像从前一样,把他当成伴侣。

伴侣是会陪伴一生一世的。

而路边随手捡到的野狗,救活了就没有再管的必要。

是他睡了两场好觉就不清醒,又开始做起了美梦。

李樯单手一撑坐了起来,利落下床。

全程目不斜视,再也没有多看胜玉一眼。

走出医帐的步伐也利落潇洒,但步子迈得再大,背影也能看出几分尴尬。

胜玉收回目光,没有再管他。

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她跟李樯不必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回去当自己的炊事小兵。

队伍休整过后,战力比起先前更加雄劲,当夜挥军南下,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

后勤兵很安全,也看不到什么热闹。

只能偶尔从阵前回来的士兵口中听见一些消息。

有激昂的。如叛军负隅顽抗,还想威胁城中百姓一同抵御守城,结果百姓知道来人是旌州神将带的军队,直到城门攻破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一个人屈服。

也有危急的。如主将在某个守在野外的半夜突然吐了一次血,昏迷了小半个时辰,吓得副将立即召唤亲信封死消息,做了最坏的打算,好在军医检查过后说,先前已经过针灸,这次并未伤到心脉,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主将便好转。

如此一支队伍,最终获得胜利,也仿佛是探囊取物。

大获全胜那日,所有人都兴奋喜悦,但没有一个惊讶的。

胜玉也彻底地放松下来。

大军斩下叛乱者的首级示众,又在那儿安置了新的临时都督,便准备随着圣旨回京。

途中恰逢高山雪雨,不得不原地驻扎停下了一段时间。

不过没人着急,毕竟重担已卸,剩下的就是论功行赏,慢慢行路就当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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