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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怀君又怔住。

他心海中几番跌宕起伏,像是一叶小舟一会儿被扑到海底深处,一会儿又冒出尖浮到浪花上。

面对胜玉的质问,他沉默了,不知如何应答。

他与黄莹携手几年,都没有找到胜玉的踪迹,更别提当年被皇廷刻意隐瞒的真相细节。

他们都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胜玉想要完成心愿,还当真除了李樯,别无倚靠。

燕怀君唇齿内侧不平嫉恨得咬出血来,却无用。

胜玉静静地看着河面,好一会儿,才说。

“怀君,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燕怀君胸膛起伏,极力压制。

有人这样替她生气,就好像替她承受了一部分的痛苦。

胜玉此时竟还能浅浅笑出来,看着燕怀君,感激道:“怀君,还好你在。”

只要将自我的痛苦忘却,胜玉就能清晰地看见,当下她的处境已经比从前好了太多。

以前她家破人亡,身似浮萍,身边的好友个个被她牵连,使她羞愧遁逃。

而现在,她的好友个个都安稳,她也找到了苦苦寻觅的证据,亦有了报偿当年恨意的方向,还有真心相待的友人在旁鼓励,字字句句都为她考虑。

这难道不是好事?

至于这其中她的痛楚,辜负,还有错付的情思……

只要她不想起,又算得了什么。

她将所有委屈搬出来放到秤上去称,能值几文钱?

只要她不在乎。

只要她不在乎。

这桩交易,也不能说是不划算。

李樯拿她当玩物。

她便干脆顺而行之,把自己当交易。

很公平,很配合。

燕怀君当了几年文臣,笔下骂过的官员不知凡几,此时却说不过胜玉。

更是在胜玉朝他温软说一句“还好你在”时便彻底溃败。

他嗫嚅半晌,却不知再能开口劝什么。

因为他心中有不能见人的桎梏。

他真正的心思是嫉恨混杂着愤怒,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庆幸胜玉看见了李樯的龌龊,这个可恨的窃贼失了在胜玉心中的分量,胜玉总会有机会将目光投向旁人。

但他不能表露出来。

他在胜玉面前,现在还只能做一个体贴的,永远支持她的好友。

燕怀君挣扎半晌,也勉强扬起一丝笑容。

“胜玉,你别怕,我和你一同从长计议。”

这便是不再反对了。

胜玉再朝他感激笑笑。

这些,便已花光了胜玉周身所有的力气。

她几乎无法再在室外站立,要求回去。

此时去铺子绝对会被看出异样,胜玉也只能回小院。

燕怀君送她,离别时依旧心有不安。

他毕竟不是胜玉,不知胜玉说的,与她心中所想的,到底有几分对应。

有没有可能,胜玉说的这些,只是麻痹他和她自己的谎话?

实则她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就如同荆棘上的刺,越是受伤,束缚得越紧。

但燕怀君不敢再问。

只能目送着胜玉清瘦身形有些踉跄地进了院子,在心中祈愿,胜玉没有对他撒谎。

只要胜玉能走出来,无论多久,他愿意等。

李樯和李伯雍粗浅谈完,已是黄昏。

他看了看时辰,嘱咐人去买几味可口糕点,急着就要往铺子去。

一个小丫鬟看他出来,连忙退到一边让路,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却又抬眼,好奇似的往他身后瞧了瞧。

李樯脸色微寒,停下步子。

他独自走在这条小路上,撞见这个丫鬟,最忌讳这些不干不净的打量,若有什么歪心思立刻就要拔除。

声音冷冽问:“看什么?”

丫鬟被吓得立刻从蹲姿变得匍匐,跪着道:“不、不敢……只是方才在门口看到流西子姑娘,说要来找大人,此时却不见了。”

李樯一顿。

“你见过她?”

丫鬟已吓得六神无主,她原先与流西子说过几句话,对这个长得美貌讲话又好听的主事颇为崇敬,才忍不住关心她的消息,此时被郡守逼问,倒豆子一般将看到胜玉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闻胜玉来找了他,李樯下意识看向身后的空地。

空地连着人工湖,窗下一片寂静,只有偶尔飘下来的落叶。

他心底没来由地一沉。

挥挥手让丫鬟退下,李樯没再往铺子走,直接去了小院。

一路上,李樯心底异常的阴沉。

还有几分自己也说不清的慌张。

大步跨进院子,却见洒扫的丫鬟婆子一切如旧,正收拾着秋日的落叶。

他还没问话,领头的婆子便习惯性地交代。

“姑娘受了风寒,在屋里歇着呢。”

李樯这才感觉到肺腑之间慢慢回暖。

他不发一言地跨步进屋。

榻上果然躺着一个人,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绵延起伏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削薄,可怜又可爱。

李樯伸手抚上去,低头去看胜玉的脸色。

“胜玉,病了?”

胜玉的确像是中了风寒。

回到小院后就再支撑不住,浑身冷得不住打颤。

蜷在被子里也没有好一些,反而觉得被褥冰凉,重重地压在身上。

这种感觉之前也曾有过。

在发现那个行商只是被误会的巧合、以为报仇永世无望的时候。

胜玉身体虚弱,心神却很清醒。

她知道自己会好的,也必须好起来。

那样的时刻都过去了,还有什么过不了的。

而且眼下,她也只能伪装成风寒。

李樯曲起手指,怜惜地轻轻蹭过胜玉的面颊。

胜玉闭着眼,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没有避让,反而转过身,将脸贴向李樯那边,似是冷极了,要寻求一点温度。

第51章

◎目光落在胜玉脸上,满是探究。◎

胜玉极少示弱, 此时又是这般脆弱似琉璃的模样,像一只颤巍巍的蝴蝶向人寻求庇护, 李樯立刻被迷昏了头。

他弯腰将胜玉搂紧, 仔仔细细地把被角掖好,又探她的额头。

一片冰凉,也不似发烧。

李樯疑心又忧心,不断地用掌心摩擦她的后背, 试图使她暖和些。

“胜玉, 有没有好点?”

胜玉眨开被冷汗浸润的长睫, 定定地看着他。

嘶声道:“嗯, 好多了。”

她似乎依赖地窝在李樯臂弯里, 李樯之前的疑虑已放下大半。

但他生性谨慎,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

“早晨还好端端的, 怎么突然病了。你下午去找过我?”

胜玉又颤了颤。

接着把脸更加往他怀里埋去,声音闷闷的。

“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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