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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得不站出来,为百姓请命!”
“抵制朝廷恶政,抵制虎狼税吏!”
人群中立刻有人跟着叫好,有意无意开始大肆渲染官府之“恶”。
“听说现在朝廷对清田一事查的极为严格,为了达成政绩,将我家几亩下等田竟然报成了上等田,非要我家按上等田交税!”
“竟然有这种事?”
“还不止,有的税吏故意用短尺来丈量土地,明明只有三丈,却凭空量成四丈。”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将信将疑,有的蹙眉沉思。
府尹在京城兢兢业业二十多年来,处理过无数鸡毛蒜皮,和民间大案要案,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束手无策过。
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一环扣着一环,人群中也有在附和着敲边鼓,未免太巧合了。
从农人夫妇,到年轻寡妇,再到这个和尚,表面上是田亩纠纷,实则句句不离指责朝廷清田的政令。
偏偏周围的百姓无知无觉,反而听得入神,那僧人言语,极尽蛊惑人心之能事,甚至引得百姓频频共情,为之叫好。
但同样有亲眼见到吴家村村民上京感谢学子的人,忍不住出言反驳:
“虽然说前些年日子是不好过,可当今陛下前不久不是才打退了燕然大军吗?”
“我有亲戚就在泾河镇,听说那里真正被催缴粮税的,实际上只有那些大户,一般的农户反而降低了赋税呢。”
“我看哪,只怕是那些动辄良田千顷的大户们急了……”
“我听说当今圣上是紫薇大帝转身,前些年都是阴鬼附身……”
“那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市井之言,不过我也不相信皇帝要动天下广大老百姓的命根子。”
“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真要地,谁敢反抗?用得着费这力气?”
府尹擦了把额头的汗,以自己多年宦海沉浮的直觉,立刻嗅到背后不同寻常的气味,这件事,不是他能处理的。
府尹“啪”的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肃静!你一个皇觉寺的僧人,不在庙中吃斋念佛,竟敢跑到衙门来撒野,污蔑朝廷?”
“来人,此妖僧妖言惑众,把他带下去,先痛打五十板!交代背后何人指使!”
“府尹大人且慢。”
继农妇,寡妇,僧人后,人群中又走出来第四个人,是个书生打扮的士子。
士子拱了拱手:“我在外面听见这个皇觉寺的僧人大放厥词,污蔑当今圣上,实在看不下去,不得不出面反驳。”
府尹一愣,眼珠转了转,心想总算有人来送台阶下了:“你且说说。”
谁料那士子话锋一转,扬声道:“当今陛下力退燕然大军,保住京城百万百姓,自然是圣明天子,不过,陛下幽居深宫,难免会被奸臣蒙蔽,闭目塞听。”
“以至于民间疾苦,达不到陛下的桌案,反而是敛财邀功、欺上瞒下之言,俯仰皆是。”
“所以,学生认为,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此人权倾朝野,隔绝内外,正是有此奸佞存在,朝堂才一派昏庸,民间才会民怨四起!”
“诸位乡亲父老,我们必须要叫必须听见我们的呼声,不能再让奸臣一手遮天!”
士子的话再度引得众人惊愕不已。
府尹只觉得脑门一阵抽痛,他已经知道这场大戏针对的究竟是谁了。
论及权倾朝野,敛财邀功,除了主持清丈京州田亩的喻摄政,还能有谁?
问题是,谁的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公然蛊惑百姓,挑衅当朝摄政?!
府尹惊出一身冷汗,他想起历朝历代,几乎没有一个敢行此事的重臣有好下场,最终不是被反扑的势力清算,就是人亡政息,莫非这位喻大人也将是同样的命运吗?
就在衙门口闹得沸反盈天之时,大队警察厅的人马匆匆赶到,将府尹衙门团团围住,围观的百姓被驱散开来,让出中间一条通道。
喻行舟甚至来不及处理伤口,就那么一身染血的黑色官服,在众人喧哗和惊惧中,从容不迫跨入门槛。
任凭僧人,士子,还有周围无数怒目而视的眼光盯着,他单手负背,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威和气势,逐一扫过在场众人的脸。
喻行舟眼睫都不曾扑朔一下,笑得心平气和:
“你口口声声的奸臣,莫非是在说本官吗?你可知道,诬告朝廷命官,污蔑重臣清誉,重则处以极刑,轻则全家流放。”
“无论是与不是,都要先滚过钉板。”
那士子脸色微微一变,正要说话,却见喻行舟竖起一根食指,停在唇边。
他凉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即便你有功名在身,本官也可以立刻叫来国子监祭酒,当场剥夺你的功名。”
“那么现在,你是要滚钉板呢?还是乖乖认错闭嘴?”
士子神色一阵青一阵白,双腿都有些打颤,目光忍不住朝衙门口外某个角落看去——
不是说好的会有人刺杀喻行舟,再不济也能拖住他吗?
明明身上受了伤,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自己该怎么脱身呢?
然而他的视线处,除了警察厅一众兵官,哪有还有能救他的人。
“阿弥陀佛。”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那位皇觉寺的僧人反而平静下来,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庄重和狂热,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喻行舟,大声道:
“你是来自地狱的妖鬼,是要毁灭我寺的刽子手,更是肮脏的权欲的化身!”
喻行舟冷眼看着他:“本官看你是念佛念傻了,疯魔了,来人,将他们全部带走,下狱审问,一定要撬出幕后的主使者。”
皇觉寺的僧人神色越发疯狂:“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今日便以身护寺!”
喻行舟脸色微微一变,霍然出口:“别让他死——”
他的话已经晚了,那名狂热的僧人竟然一头撞在巡查官兵的剑口,当场自杀身亡!
紧跟着,人群里传来惊惶的大声尖叫:“官差逼死人了!”
骚动和惊叫声四散传开,局面渐渐不受控制,一时之间,官逼民死的谣言四起。
喻行舟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直到魏山又调来一队人马,才勉强将周围百姓全部驱散戒严,又将僧人的尸体和士子,还有那对老农夫妇统统带走。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种力量,是威逼利诱也无法动摇的,大抵就是信仰的力量。
无论是愚昧的、被洗脑的,还是清醒的、视死如归的,这名僧人显然不会是后者。
长海牵着马车在衙门口等待。
喻行舟上车坐下,忽然感到后肩传来阵阵钝痛,疲惫感潮水般涌来,不由皱起眉头,抬手按了按额角。
“真难为这些跳梁小丑,狗急跳墙,竟与皇觉寺勾连,皇觉寺在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