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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还好,一?说,薛准好似更伤心了,脖子?上快冒出青筋。
半晌,他才控制住自己痛哭的表情,低声说:“我只是觉得我很幸运。”
以前不论他忙与不忙,一?定会陪姜肆吃饭,有时宫里留人,他也刻意只吃五分饱,留三分肚子?,回来?以后有时姜肆已经吃过饭了,有时没吃,他就挑她没吃的时候陪她一?起吃。
后来?姜肆察觉到?了,就不再?提前吃饭,而是等他回来?一?起。
起初裕王府刚建的时候,府里捉襟见肘,姜肆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薛准总怕委屈了她,所以想着法子?地赚钱当差事,想给姜肆过好日子?,姜肆也从不反驳,他给多少银子?,她都笑眯眯地收下,过后用作?家用。
但万事开头难,因为他娶了她,太子?恼羞成怒,处处为难他,也为难姜家。
起初的时候薛准的差事迟迟安排不下来?,他托人去打?听,人家只说陛下没安排,要他等着,后来?他才知道是太子?明着给他使绊子?,就因为薛准娶了他先看上的太子?妃。
他的那一?点皇子?的年俸都不够支撑日常生?活,更别说宫里有意拖欠。
而姜肆呢?她是有陪嫁的,可薛准说这些都是她的东西,他不能动用,姜肆可以用它改善自己的生?活,但薛准不能安享其中?。
姜肆觉得他迂腐,但最后也选择尊重。
裕王府刚建成的那段日子?,他们常吃的就是清粥小菜。
并非什么御馔珍馐,然而只是那样平平淡淡、夫妻相守的日子?,在薛准眼里也弥足珍贵。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姜肆死后的二?十?年,他总是反复去回顾自己的记忆,越回顾,那些糖就像是酒一?般,越放越珍贵。
所以他觉得自己幸运,很幸运能够遇见姜肆,更幸运的是能够再?次和她重逢。
这也是他下定决心想要送姜肆离开的初衷。
因为他总觉得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都幸运,他用小时候的悲苦换了和姜肆遇见一?次、成为夫妻的机会,他那时觉得这是他一?辈子?当中?最幸运的时候。
可后来?他成了皇帝,一?朝登基,满朝俯首,他似乎更加幸运——代?价是失去了姜肆。
那又何尝是幸运。不过是拿另一?种不幸换来?的一?种运气。
他始终是个悲观的人,觉得自己并不会永远的幸运,但是他想留住此刻和姜肆重逢的幸运。
他可以送姜肆离开他,让她保留这份幸运。
姜肆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幸运?”
薛准说是,并且重复道:“我很幸运。”
他终于舍得看向?她,脸上还残留着泪意,即使悲伤汹涌,也难敌他此刻的高兴。
他是真的很高兴,能和姜肆面对面坐在一?起吃着清粥小菜,就像是跨越了这二?十?年的时光,他们没有错过,仍旧保留着过去的爱意。
哭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高兴。
他的一?些固执姜肆并不太懂,但她却有些感同?身受:“我也很幸运。”
任谁死了能再?重来?一?次,都会觉得很幸运。
只是她说:“幸运是高兴的,你不该哭的。”
她脸上绽出笑容:“得像我一?样笑。”
她笑起来?实在好看。
薛准发觉自己还是很喜欢看她笑。
于是他也笑起来?:“好。”
他的手不抖了,眼泪也擦干了,捧起粥碗,细细地抿一?口,总觉得这碗粥还是当年的味道。
第27章 第 27 章
吃过了饭, 两个人各自睡了一趟午觉。
梁安根本没顾姜肆同意不同意,就把她?的被窝挪进了正殿里,虽然是不同的房间, 但和薛准睡觉的地方只?隔了一堵墙, 彼此之间有?点什么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薛准知道的时候没吭声,心里也在想她?会不会同意。
结果姜肆只?是瞟了一眼梁安,扭头就和薛准说:“这段时间我暂时住在这里, 等你病好了,我想学医。”
薛准愣住:“你要学医?”
他连起先的忐忑都忘了。
他知道以前姜肆经常抱着医术看,有?时候也会学着开方子。他的恩师方宏曾是个隐居的大儒, 后来被他请出山当老师,方师博古通今,经史?子集和医术都有?涉猎, 姜肆经常会拿着医书去请教他。
只?是方师很忙,姜肆也体贴,几乎很少去打?扰他,平常都是自己看上半个月的书,积攒了许多不懂的东西, 趁着方师休息的时候一块儿去问。
慢慢的也学了不少皮毛。
如今姜肆说要学医, 他不算意外,也有?些意外。
姜肆点头:“如今我在宫里没什么事儿做,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更何况要调理身?体, 总要自己也通些医理才好。”她?现在面上是宫女?,但梁安猜出来了她?是谁以后就再也没安排过差事, 如今只?是歇着调养身?体罢了。
薛准垂着眼,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样?也好, 宋院正医术很不错,应也足够教导你。”
说完,他忍不住抬眼看她?,问:“那你还看不看话本子?我叫人买了最新的,就放在偏殿里。”
姜肆眯着眼笑:“当然看。”看话本子是她?难得的爱好之一,当然不能丢下。
薛准一直盯着她?,想起之前梁安和他禀报的事情。
姜肆生辰那天他去了裕王府,中途梁安来找他说薛檀病了,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就看见?窗台上有?一瓣新鲜的桃花,那时他暴跳如雷,以为有?人侵入了他的私人领地,所以叫了梁安去查,势必要查出到底是谁敢翻进裕王府里。
后来初见?姜肆,也不是没有?疑心过有?人特意将她?送来。
可后来……
他想啊,姜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去了那里,但总归还是记得他,记得裕王府的。
如今两个人没有?怨怼地坐在一块儿,还能体贴地说说话,也很好。
他笑起来:“知道你喜欢看,所以都是最新的,后面那箱子里还有?往年的热门刊载。”
她?还是他记忆里的小姑娘,一点未变。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梁安就进门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还没说完话,薛檀从?门外冲进来,瞧着满头是汗,身?后跟着一个年岁相仿的青年。
一进门,他就愣住。
因为薛准和姜肆坐得有?几分?近。
一个拥被坐在床上,另一个寻了小凳坐在床边。
而等他进来,薛准下意识地后仰,姜肆也站起来。她?看见?了薛檀脸上的汗,连忙去端了一盆水过来,拧了一条帕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