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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心中空荡发沉,走在路上便喘不过气来。他抬眼去看,四周失去了颜色,耳边静得可怕,好像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漫长,然后和沈知晗的记忆,便像潮水一般迅速涌入。
他以为沈知晗离开便会好,可日复一日,这样的症状更加严重,他在台阶上睡着,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在枕霞殿的榻上,沈知晗抱着他,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头发,替他揉按脑袋穴道,像凡间夫妻一样关切问他,是不是喝太多酒,要不要去做醒酒汤。
祁越猛然睁开双眼。
他身上覆着厚厚的雪,快要与白色混作一体,手心紧攥着两颗被握得变形的糖。
他想起那日沈知晗为他做的汤,他一口没喝,泼洒在了地上。
他又哭了出来,像个丢失玩具的小孩一样狼狈,可这时不会再有人拍他的背,温柔的安慰他,再用帕巾擦去他脸颊泪水了。
祁越没日没夜的待在枕霞殿,他抱着沈知晗的衣物,盖他盖过的被褥,用他用过的器具。也不是没人劝过,只是自沈知晗离去,他脾气便如时冷时沸的水而阴晴不定,说错句话便要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敢去触霉头。
修炼之人本不用吃食,可那天不知怎的,小食竟送上了枕霞殿。
祁越从睡梦间醒来,迷迷糊糊见台面上摆了糖酥,鬼使神差咬下半口,便乍然惊醒般抬头起身,慌张看着手中糖点,似是为了确认,又似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再次抿下了一点糖酥。
他牙根打颤,不顾屋外风雪侵袭,猛地推门冲到雪中,左顾右盼一会,着急地随意抓了一个宫人,指着手心半块未尽糖酥急切问道:“这个,谁送来的?”
侍女显然有些被吓到,哆哆嗦嗦回道:“这、这些吃食,自然是膳房送来给尊上的……”
“膳房,膳房……”祁越喃喃自语,松开侍女衣物,一个猛子扎入猎猎狂风中,脚步虚浮朝膳房飞奔而去,甚至因跑得太急太快而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大马趴。
顾不得疼痛爬起身,祁越喘着粗气,推开膳房大门,声音响彻屋室,“师尊!”
忙活的宫人齐齐转头,见是他们的尊主,便都停下了手中事物,却无一人敢上前询问。
祁越环顾一圈,发现皆是陌生面庞,一瞬间有些失落,又慌忙抬起手中小食,捉着最近宫人追问:“糖酥,是谁做的?”
宫人战战兢兢,生怕惹了祁越恼怒,“回尊上……是,是奴才做的……”
祁越手指紧了几分,气愤道:“你敢欺瞒我,活得不耐烦了么?”他厉声质问宫人:“这分明是我师尊做的,只有我师尊才能做出这个味道。”
宫人似要哭出来,不断摇头,“没有,没有,奴才不敢啊!”
祁越将他整个人提在半空中,嗓音森冷:“我最后问一遍,我师尊呢?”
宫人断断续续道:“不是的,尊上……这糖酥,是,是从前沈公子还在之时,他特意来教我们做的……”
祁越一愣,逼问道:“什么?”
另一宫人急忙取来一张纸条,祁越偏头去看,一眼便认出了纸条上,独属于沈知晗清隽好看的字迹。只是这字迹时浅时深,末尾断墨时更是虚弱无力,与沈知晗从前手法有着细微差别,明显能看出下笔时主人身体状态之差。
他松开宫人,接过纸条,看到上方一笔笔认真写就的甜点饭食制作之法。
糖蒸茄、五香糕、白玉团……
每一样,都是他曾经喜爱之物。
这并不是什么难做的菜点,只是祁越嗜甜,沈知晗便将工序小做改动,在糖粉数量上多加了些,又特意在最后附文叮嘱,需比寻常菜品多加甜度,酸味果脯可替换偏甜之物。
也正因如此,祁越才能一口尝出与别人所做菜品不同之处。
他怔怔看着纸张,沉默许久,声音不自然地低下几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宫人强压着咳嗽,哑声回道:“是……沈公子,离开的前一日……”
前一日。
是祁越将他在雪中奸至流产,逼他喝下汤药的第二日。
那时的沈知晗,应该已想到自己不久于人世,祁越这般待他,仍是在生命最后一刻,去替他写下这张纸条。
甚至隔着这张薄纸,似乎便能看见沈知晗撑着单薄身体,指尖哆嗦写下一笔又一笔。
他那时在想什么,是想让祁越记住他吗,还是想着,自己离开后,若有一日祁越再想吃到甜点,担忧无人再能为他做出喜爱之物。
祁越缓缓蹲下身子,泪水止不住地一滴滴顺着脸颊淌落。
他的师尊是全世界最大的笨蛋。
怎么会有人这样傻,不会为自己考虑,到最后一刻,心里想的还是那个对自己百般折磨的恶人。
怎么会觉得,当了他几年师尊,就要一辈子对他负责。
他哭得喘不过气来,吓走了一屋子宫人,只留自己靠在脏污的灶台中,怀中紧紧抱着那张被握得皱巴的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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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完结
第169章 【完结】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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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寒,其实离开春也就不远了。
湖面的冰开始消融,枝叶上也冒出了稀稀疏疏的新芽。
南华宗的消息随着往来之人传到了未澜城,他们说周鹤礼周老宗主传位给了周清弦,到了立春,便举行道侣合籍。
——他的道侣是谁?怎么没听过周清弦还有心慕之人。
——是他师兄,据说二人自小一起张大,感情水到渠成,只是他师兄一直在外历练,此番归来,修为已是当今天下第一。
——这般厉害,那二人不愧为天作之合,若有机会,我也想去观摩一番。
祁越是在未阑城郊外一处落脚茶馆听到的几人言语,一霎时竟有些愣神。
他带回了几坛酒,酒意混着丝丝缕缕的梨花香。
他在暮云殿中翻找,寻出了之前被自己亲手碾作碎末的相思烛。
不过如今,也确实不再能称之为一支完整烛火——零零散散的红末被仔细收集堆积在白玉小盒中,便是强行凝聚,也不足毁去前的二分之一。
祁越觉得好笑,将红烛毁去的是他,待沈知晗离开,趴在地上狼狈收集碎末的也是他,只是辛苦一日,也只能凑齐这些星点零碎。
他小心翼翼将一半烛末取出,仰头喝下一杯梨花酿,在逐渐燃起的微末火光中,隐隐约约地,似乎又看见了从前在顺安镇的时光。
那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午后,日头正好,清风扬拂,他在庭院练习剑法,一只木剑摇摇晃晃学着书中招式比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