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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晗仍小心翼翼地,在它期待目光中抹上脸颊。
他给这只犬儿起名平安,夜晚入眠时虽还是盖着那张薄被,怀中却多了小炉,脚边多了平安,好像确是没平日那般寒凉了。
在他与平安认识的第三日,难得停了雪,便想带着平安到屋外转转散心。
枕霞殿平日本就无人来访,他自然也想不到——祁越会出现在此。
日光暖洋洋照着雪地,他手中还捧着平安带给他的小炉,长犄犬在雪地上撒欢奔跑,留下数道交错爪印,祁越来时,沈知晗正蹲下身子,替它拍净身上雪絮。
沈知晗难得露出的笑容,在见到祁越时便忽地僵硬起来。
祁越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只窜跳的长犄犬,他先是疑惑,随后有些怒意地睁大眼睛——许是气场太过摄人,方才还与沈知晗嬉闹的平安吓得缩了缩身子,躲在沈知晗身后藏着脸,尾巴瑟瑟夹在腿间。
他心跳骤然加快,挡着平安身子,小声唤它,“快回屋里!”
平安闻声而动,跑回屋中缩进床底没了影。
祁越视线落在他手中暖炉,沈知晗不自然地以袖遮挡,微微下放了些,“你来做什么?”
祁越道:“原以为师尊会冻死,如今看来倒还过得不错。”
“你……”
“这东西哪来的?”
沈知晗知道他在问手炉,不知如何作答,又不能说是平安为他寻来,只道:“是我见别殿中放有,擅自取了来。”
“是么?”祁越半眯起眼,上前一步,逼问道:“哪个殿?”
沈知晗咬牙,“我忘记了,”他站起身,将手炉重重推到祁越怀中,“你若非在意这东西,还你便是!”说罢转身背驰而去,只想快些回到屋中,才踏出两步,便如同那日在暮云殿中一般,身体滞在原地不能动弹。
沈知晗闭上双眼,双腿不受控制地落在雪面,铜鎏金被加热至高温,忽地贴上他裸露在外的脖颈。
他被烫得尖叫出声,浑身筛糠似的抖。
阴沉声音自他身后传来,伴随着手炉贴在肤上碾弄痛楚。
“你不配用这些东西,知道吗?”
沈知晗嗓子发出呜咽一般的细细闷哼,身上禁锢骤然消除,他睁开双目,失力跪趴在雪地,颈后大片肌肤针刺般发疼。
直到祁越走远,躲在床底的平安跑出来,担忧贴着他可能已发红破皮的皮肉舔舐,才缓过气,一点点翻过身子,望着天上白灿日头。
第145章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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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匆匆忙忙地跑了。
去替沈知晗找来了上好的烫伤药,急切地用牙齿叼着,放到他手中。
其实冰雪覆在伤口上,已经不觉多疼了,沈知晗摸它的脑袋,接过了那盒药膏。
他慢慢撑起身子,带着平安回到屋中,然后抱着它,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你走吧,”他哽咽道:“你快些走,不用管我。”
平安睁着眼睛看他,尾巴垂着摇晃,糙杂的毛蹭过他手心。
“我本来想着,有你陪着会不那么孤单,还以为能将你藏得久一些,却不知道他来得这么快。”沈知晗紧紧抱着它,伸手将早上吃剩的馒头撕成小块,全数喂进了他嘴里。
“吃饱了,便跑得快一些,远一些,不要再回来。”
平安果真听他的话离去,沈知晗回到了一个人的夜晚,又只剩那层陪伴他许久的薄衾被,夜里惊醒数次,浑身冰得发抖。
第二日,祁越带着葶苈找上了他。
葶苈怀中抱着平安为他送来的手炉,眉中带傲,愠怒地觑着他。
沈知晗这下便知道,平安是从哪为他取来的手炉了。
倒是祁越先开了口:“你昨日说,手炉是你从别殿得来?”
沈知晗早已明白他要讲什么,想笑,却已挤不动皮肉。
“你既有了决断,就不必特意问我了。”
祁越落座椅间,随手抛掷桌面一只茶盏,漫不经心道:“我夫人恰好丢了一只手炉,此前寻觅许久,昨日我见了,恰好想起此事,便带着手炉回去问她——”祁越一挑眉,“好巧不巧,正是她丢的那只。”
“枕霞殿离葶苈居所可有不短距离,你若说是无心之举,我该怎么信呢?”
祁越敲叩两下椅缘,葶苈附和道:“这手炉是尊上赏赐,我甚是喜爱,得知它没了踪影着急寻了好些天,却未曾想被你这偷鸡摸狗的下贱东西顺了去。我还当你是尊上师尊,想不到也与那偷儿一般不干不净!”
听这二人一唱一和,知晓自己辩解与否已不重要,他心中怅然,道:“赤狐修成化形便不再畏惧严寒,我竟不知你还需要这等物品。”
葶苈也没料到一向温顺的人竟生了脾气,当即忿火中烧,抬起手腕,又要同之前那般要惩戒他。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沈知晗抱了最后一丝希望,凝住呼吸抬眼望去,见祁越握住葶苈尚在半空的手腕,取而代之的,是他毫不留情,重重扇打在他脸颊的巴掌。
“放肆,”他声音凌厉,森然道:“谁准你顶嘴的。”
沈知晗被打得跌落在地,知晓那处先是温烫,继而是一阵细密的麻,直到最后,才是深入皮肉之下的,宛如铁烙印上般刺利剧痛。
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太熟悉了。
葶苈仍是高高在上地,葱白手指抚弄炉身,“早就听闻,皇帝妃子在过冬日时,人人手捧这样漂亮小炉,妾如今也是尊上妃子,她们有,我为何不能有?”
片刻,又轻笑道:“幸得尊上疼爱,妾想要什么,便都为妾寻了来,便是那天上的星星,若我开心,也是要替我摘取几颗到放到罐中把玩的。”
她将手递到祁越面前,柔软腻白的手掌便被有力掌心紧紧裹覆,祁越指腹爱昵揉着白软肤肉,想到什么,笑道:“果然,被仔细养着的手,总是比整日拿着没用的剑,自讨辛苦做饭劳作的要细嫩好摸许多。”
“有的人生下来就是命贱,是给人服侍的命,自然不配用好东西。”
沈知晗静静听着,便也不想再去反驳挣扎。屈辱,难过,或是其他的感情交汇至一处,浑浑噩噩搅着他思绪,目光撇到自己掌纹斑驳,生了细茧的手掌,确是不如少女嫩滑,也不知从何时起,便被祁越厌弃了。
这双手为救他燃了六年异火,也受了六年苦痛,祁越还乖巧之时,也曾日日替他抹膏养护,如今疤痕虽不再,可常年习剑做饭的痕迹却是怎么也去不掉的。
他艰难撑起身子,问道:“你们还要我怎样呢?”
祁越“哦?”了一声,“师尊这是承认自己偷窃了?”
沈知晗实在太累了,也没有力气去反驳,应下:“是,我太冷了,才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