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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记忆出了纰漏,我小时随父母来过……”

“公子不愿说便不说,不必故意欺瞒,”周锦鲲仍旧目光远眺,似乎并未在意,“我记忆极好,记得千年来每一个见过的人,你待南华宗并无恶意,那便是客,南华宗的待客之道,还没有逼问一条。”

话已至此,沈知晗便不再争辩了。

他余光撇向周锦鲲被耀阳落下的半面,忽地便理解了,为何周锦鲲在外人眼中风评如此之好,为何人人愿意前来结交,为何属于他的宗主传记中,记载之人极近赞誉之词,洋洋洒洒数十页,也夸不尽在位事迹。

他问:“这颗新的阳乌,一直便在此么?”

“是的,有上万年之久了,从南华宗有记载开始便一直存在,我祖父说,也许正是因为他,才有了如今的南华宗。”周锦鲲答道。

“宗主,我有个问题,”沈知晗道:“倘若一件物品,它什么也没有做错,可是却会因自身特质而被有心之人利用,酿造无可挽回的后果,那么他是否还应该继续存在?”

“你既自己也说,它存在并不是错,又为何因他人行为,否定物品本身?”

“可若有无数人因它而丧命,仍能说非它之过么?”

“这要看你如何去想,如何去认定。倘若人分善恶,为恶的人即使不用这件物品,也会用其他方式造成同样结果,为善的人摧毁他,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私的恶?”

“你的意思是,这件坏事始终会发生吗?”

周锦鲲笑了笑,“也许我现在说的话,你还不能理解——我方才只说‘善恶’,可没说标准是由谁来界定,谁又是真正代表善的一方。也许在你看来,你做的一切是对的,可在对方看来,他是否也只是为了去完成他认为正确的事?”

“他做的事危害他人,难道不是为恶吗?”

“那假如这件事不做,他或许便会遭受更惨烈的结果,站在他的一方,也许你们才是他的恶。”

沈知晗摇头,“我确实无法理解,但我只想问您,您这样的人,也会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伤害数万计生命的事吗?”

周锦鲲答:“我希望我不会,可人并非只会按照规则行事,没有什么是永久恒定不变的。”

他转头看向沈知晗,“公子此行,只为了问我这几句话吗?”

沈知晗不明白他意思,却隐约觉察不对,握剑之手收紧几分。

周锦鲲抬起左手,在沈知晗紧张目光中以长者姿态安抚拍了拍他僵硬肩膀。

“我今日晨起卜了一卦,说不相入之人将到南华宗,回雁峰长久不灭的金乌也将落下,我特意到了回雁峰,想等待这个人。”他问道:“——这个人,是你吗?”

沈知晗支支吾吾:“我……”

“不必担心,”周锦鲲目光淡然,道:“万物皆有属于他的命数,既要发生之事,我不会试图阻止,这轮金乌照彻了千万年,也总该有休息的一日。”

沈知晗滞愣望向他,似乎没想到这一行会如此顺畅达到目的。

周锦鲲示意沈知晗抬剑,未来得及反应,手中之剑便共鸣引动,一青一蓝两柄剑身剑意流转,在庞大内力驱策下迸出金色剑芒,直朝天空汇去。

他修为不过平平,若只靠自己定要费许多心思。毁去南华宗象征之物本就抱着最差准备,连逃生法器都备了不少,却独独未想到,周锦鲲会替他主动毁去构成珠联璧合最核心之物。

剑芒比赤乌更为耀眼,周遭修炼弟子向二人望去,只见那无时无刻在回雁峰天空的赤日,便这么轻易的,在宗主剑下碎裂成齑粉,无数辉光盈盈闪闪,洒落到花海的每一处。

有人震骇,有人惊呼,可那高挂的第二只金乌,终究还是被毁去了。

沈知晗收起剑,面色因耗损过多苍白些许,他问道:“宗主,你当真不怪我么?”

周锦鲲道:“一切早已成为定数,你我所做之事,不过顺应天意罢了。”

分别之时,沈知晗想起那日冰室所见,不仅想到,面前高风亮节,令如此他敬佩的宗主,究竟为何会应下张扬,同意将回雁峰化作珠联璧合。

可如今泉眼已毁,世上再不会有珠联璧合,也再无法得知缘由了。

第133章 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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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宗本就与皇都建邺相接,他先一步祁越到达,而第一件事便是向人打听张扬。

照张扬原先打算,他应当在这半月成为朝中受皇帝赏识的重臣,推行他与沈知晗提过寥寥几句的利民新政,实现自小心中抱负。

可四处相问,别说新政了,连张扬这个名字,都无一人听过,便是有,也只是邻里周边凑巧同名姓之人,与他所熟知的张扬无半分关系。

难不成是来都城的途中遇到意外耽误,亦或还未能见到皇帝。

祁越曾送予他赏玩饰物,沈知晗恰好将一两件喜爱的随身携带,虽不舍,仍旧典当了这块碧色玉佩,换取银钱在建邺一处客栈落脚。

此处离皇宫不过相隔两条街市,他时常留心打听,三日过去仍茫无头绪。一筹莫展之时,恰好在客栈一楼听见几位江湖人士相聚吃酒,讨论近日皇城八卦密辛。

修行之人本就较寻常人更耳聪目明些,沈知晗上了楼,却刻意留心着几人言语。

——这事要说大,也并不大。

皇宫内有不少修行大能行护君之责,这是众所皆知之事,其中最强的,应是如今当世第三,渡劫中期的喻飞章。

他实力已近巅峰,便是第一第二与他对决,也只是千招万招后小胜一筹,说无人可做他对手也不为过。

可就这样的一个人,竟在青天白日活生生暴毙而亡——据清理尸首的小太监说,他死状极其惨烈,到金銮殿收拾之时已看不到人形,殿中腥臭扑鼻,大殿金柱砖墙中都是鲜血与炸裂的碎肉,只余一具森森白骨躺在正中,还是滚落阶下的喻飞章本命法器碧落珠发着共鸣微光,才猜测出他的身份。

更诡异的还在后方——几个小太监欲将白骨搬离,才触上指尖,方才还齐整的骨架便如灰尘般碎成粉齑,风儿一吹,便四下散去,太监们急忙阻止,最后也只抓了几把白色残物。

据说那日皇帝盛怒,侍卫还押着一个受过刑罚之人,那人被捆于龙辇拖行,鲜血淌满宫道。

皇宫失去渡劫期坐镇大能,为防有心人,自然不会对外告知。可如此奇诡之事怎能瞒住,渐渐地,事情便在民众口中相传开来,撰写话本之人悄摸写上相似情节,引得本就对此事好奇之人竞相购买,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宗蓄意谋害的迷案,钻研起了破案之法,一时间众说纷纭,猜测四起。

沈知晗虽也惊于喻飞章的死亡,却更在意这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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