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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的诸般情绪便沉淀下去,落在了实处。

虽然知道他必定会有应对之策,但未曾亲眼所见时,还是难免担忧会有意外。

薛恕大步走到榻前,将人抱住,脸埋在他颈窝处,低低叫了一声“殿下”。

在他大步进来时,殷承玉就已经惊醒,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大力抱住。

两人紧抱在一处,殷承玉嗅到了血腥味,便知他定是十万火急赶回宫中。

手指插入他的发间,殷承玉安抚地蹭了蹭他的脸,嗓音还带着困倦的沙哑:“怎么回来得这么快,看来孤派出去的信使没碰到你。还以为你最快也是明日才到。”“一发觉不对就赶回来了。”

薛恕像干渴之人,鼻尖在他颈窝拱动,汲取他的气味安抚躁动的心脏。

殷承玉也不推他,就这这个别扭姿势同他说话:“殷承璟应是落在了大哥手里,姚氏给他报了信,所以比我们快了一步。听说今日他还押了两人去乾清宫,虽然囚车被封死又蒙住了脸,但应当是殷承璟与德妃没错。”

薛恕“嗯”了一声,并不太在殷慈光将那二人如何了。

殷承玉手指顿了下,叹息道:“孤能救他一回,却不能救他第二回了。”

薛恕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若是臣未及时赶回,殿下待如何?”

“若是你在后日之前未回,孤便只能自己动手。安王挟持父皇,犯上谋逆,孤身为太子,理当诛之。”殷承玉撑着手肘坐起身来,指尖描摹他显得冷硬面部线条:“不过宫中能用的只有万余兵马,虽已经提前有所部署,但高贤在加上皇帝给的人,人数不少。若真厮杀起来恐伤亡过大,你及时回来便是最好。”

薛恕阴沉的神色稍霁,站起身将屏风上的衣物取来伺候他穿戴:“那接下来便交由臣吧。”

殷承玉颔首:“孤已命卫西河在各处布置了人手,你去寻他。”

慈庆宫中,三道响箭升空。

外头禁军正要去报信时,却见慈庆宫大门洞开,一人提刀而出,面容隐在暗处,如夺命修罗。

在他身后,披坚执锐的兵卒整齐而出。

禁军统领见势不对,连忙命人去报信。但报信人刚迈出两步,就被一并重刀凌空刺入后心,倒地而亡。

冷沉目光扫过目露惊色的禁军,薛恕沉声道:“降者不杀,违抗者死。”

慈庆宫前的厮杀很快便到了尾声,在京城养尊处优的禁军不善战斗,但自东、西二厂历练出来的番役们,却是实打实手里沾着无数鲜血的。

更何况有薛恕这尊杀神,刚打了个照面,便一刀斩了禁军统领。

禁军士气大跌。

很快便陆续有人弃械投降。

留下一部人清理战场,薛恕带着人马直奔乾清宫。

乾清宫的防卫比慈庆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恕持刀而立,殷红鲜血顺着刀刃滴落,煞气迫人:“乱党挟持陛下,咱家前来护驾。尔等若不让开,便等同乱党,杀无赦!”

第 125 章

各处宫门陆续被攻占, 宫中动乱迅速传开。

高贤得知消息赶到时,薛恕已经带人杀到了乾清宫前。

两方人马对峙,明明乾清宫的人数还要多上一些, 可那些禁军却被薛恕的气势所震慑, 已经有了退意。

这疯狗明明被安王用计调走了,怎么忽然又回来了?!

高贤恨得直咬牙,两人针锋相对许久,他深知薛恕的狠辣, 没敢靠近便急忙离开, 往永熙宫去寻殷慈光。

殷慈光如今仍住在永熙宫中。

高贤寻过来时,他竟然没歇, 正在屋里烧纸钱。火苗蹿得高, 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色,叫他看起来没什么活泛气。

也不知道他是得了消息起来了, 还是根本就一宿没睡。高贤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只急忙将宫里的情况说了。

太监本是无根浮萍, 主荣臣荣,主死臣殉。他的身家性命可都和殷慈光绑在了一处!

然而殷慈光听闻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只喃喃低语道:“他竟那么快就察觉了?”

没有惊讶,更没有惶急,只有些许遗憾。

费心布置了那么久,他以为至少可以多拖两天。

薛恕比预计中回来的要快得多, 有许多事情他都来不及去做了。

殷慈光垂下眸,用火钳拨了拨铜盆里烧着的东西。

见他半点不急, 高贤心底漫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声音也不由变得高亢尖锐了起来:“陛下已经留了诏书传位给王爷,薛恕之举乃是大逆不道!还请安王下令平乱!”

“平乱?”殷慈光侧头看他, 倒映着火光的眸子平静得异常:“如何平?你手里那点人,再加上皇帝给的,加起来就能打得过薛恕了?”

“咱们有诏书,名正言顺!”高贤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安王今日的态度实在太过诡异。

“三皇子也有诏书,他当成皇帝了么?还是说你已经说服偏殿里那些被软禁的重臣们倒戈于我了?”殷慈光语气平和地询问:“父皇若真有那个本事凭一纸诏书就传位给我,你以为为何这么多年来他明明不喜太子,却连废太子都不敢提?”

一纸诏书罢了,若无人承认,那它便是伪诏。

见他面带嘲讽,高贤总算意识到什么,颤着手指向他:“你、你竟敢骗我!”

当初殷慈光拉拢他时,口口声声说隆丰帝已有另立之意,只要他肯为他所用,日后登基必会保他地位稳固,甚至还可以将薛恕交给他处置!

他自没有全信,替对方办事时也多有保留。但德妃挟持隆丰帝拿到的那封诏书,却叫他死心塌地上了殷慈光的船!

——隆丰帝枕中一直藏着一封空白诏书他是知晓的。那天隆丰帝忽然屏退众人又要了笔墨,他就隐隐猜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最后那封诏书却被德妃母子截了胡。

若不是如此,他怎会如此冒险行事?!

可现在殷慈光却说这诏书根本无用!

高贤胸膛起伏脸色煞白,咬着牙根恶狠狠盯着他,似恨不得扑上去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倒是殷慈光目光奇异地看着他:“高公公是与父皇待久了,也变得和他一样蠢了?太子地位稳固,众望所归。我拿什么同他争?又为何要同他争?”

自从他恢复了身份之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觉得他会和太子争。

所有人都在想方设法逼着他和太子争。

他以为只要自己守住本心就好,但却忘了,这深宫高墙里,弱者是不允许有选择的。

从他站到台前开始,又或者说从他在囚雪浮廊与太子结盟开始,他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只不过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不想怨恨,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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