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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桌边慢条斯理地泡茶,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

瞧见薛恕进来,他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人,才抬眸看过去:“乾清宫的事郑多宝已说与孤听了。”

薛恕垂着眸:“臣是故意的。”

认错速度倒是快,但神色间却半点看不出觉得自己有错的样子。

“孤就猜到你是故意的。”殷承玉倒是并未生气,反而笑了声:“既这么想来慈庆宫伺候,以后便留下吧。郑多宝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孤也不忍使唤他,你来了倒是正好顶上。”

他神色慵懒地支着下颌,乜了薛恕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腿:“先过来替孤捶捶腿。”

薛恕垂着眸上前,单膝跪在一旁,控制着力道替他捶腿。

殷承玉瞧着他顺服的模样,愉悦地眯了眯眼,又抬手去揉捏着他耳垂:“你这些日子倒是听话得很。”

仔细想想,自地动遇险之后,薛恕竟一次也没有惹他生气过。

薛恕手上顿了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只声音有些沉:“我听话,殿下便多疼我些。”

若是放在上一世那个境遇,这样的话他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他与殷承玉之间不论彼此境遇如何,他从来都将自己放在最低微处。只是那时他自卑于阉人身份,又觉得殷承玉是受形势所迫方才忍辱负重与他做戏。每每想起便觉怒火摧心,更不可能轻易示弱。只能使尽手段,逼着他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他。

可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直到大梦初醒,他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

这样骄傲的人,逼迫只会将人推得更远。他需得将自己的弱点露出来,引诱他自己一点一点靠近。

薛恕藏起眼底的晦暗之色,借着按揉的动作,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他腿.上的敏感之处。

就如同殷承玉了解他一样,他亦熟悉殷承玉的每一处。

他的动作极其轻微,殷承玉只觉得他伺候人的功夫越发熟练,惬意地微眯了眼,指尖在他侧脸流连,笑道:“越发谄媚。”

*

因隆丰帝的口谕,薛恕留在了慈庆宫,每日随侍殷承玉左右。

原先殷承玉的一应起居用度都是郑多宝亲手料理,他是慈庆宫的管事太监,殷承玉又未立太子妃,慈庆宫里的大小事务都要他管着,多少有些忙不过来。

但将太子的事交由旁人他又不放心,便只能辛苦些两头兼顾着。

如今薛恕来了,他心思缜密处事周到,又得殷承玉欢心,是以顺理成章地接手了太子的日常起居。

郑多宝一面觉得省心不少,一面又觉得哪里有点怪。

自从薛恕伺候太子之后,太子身边就没再有旁的人能靠近。薛恕白日里伺候洗漱更衣,晚间伺候沐浴,连铺床暖床这样的事都一力担了。

原先伺候太子的太监宫女们无事可做,只能做些洒扫的杂事。

甚至还有人偷偷寻了郑多宝抱怨,说薛恕抢了自己的活儿。也不乏有那看薛恕不顺眼想要挑事的来上眼药,说薛恕怕是想争一争这东宫总管的位置。

郑多宝是皇后赐的人,又有打小看顾太子的情分,自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只是他看着薛恕端着洗脚水进了寝殿内间时,还是大为不解。便是想要伺候太子表忠心,也不必连端洗脚水这样的零碎活计都要抢罢?

薛恕自然是不知道郑多宝在想什么,便是知道了也不关心。

他端着铜盆进了内间,将铜盆放在脚踏上,自然地卷起袖子:“殿下畏寒,这热水里加了姜汁,多泡一泡可暖身。”

进了十一月之后,天气便越发冷起来。

这几年冬天一年比一年冷,几乎年年都有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民冻死饿死。今年虽还未生出灾祸来,但这两日殷承玉看着各地送来的折子,心中隐隐担忧。便向隆丰帝提议削减宫中用度,将节省下来的银钱用来修建善济堂,以防万一。

隆丰帝好名声,左右削减用度也削不到他这个皇帝身上,省下了国库的钱他扣一扣还能多修个宫殿或园子,自然是允了。

反倒是殷承玉身为太子,为给百官做表率,东宫的一应份例都有削减。眼下入了冬,连地龙都未烧,只在四角摆了暖炉。

而殷承玉一向畏寒,天气越发冷后,他半夜总睡得不好。

薛恕这才特意寻了民间的土法子,把姜汁加在热水里,让他泡脚暖身。

“怎么不叫其他人来。”殷承玉皱了眉,并未有动作。

“旁人哪有臣伺候得好?”薛恕笑了下,毫不在意地替他脱了鞋袜,捧着他的脚放入水中。

殷承玉的皮肤本就极白,双足常年不见日光,更是欺霜赛雪,足弓上甚至清晰可见青色的经络。此时泡在热水里,皮肤泛了红,修剪得整齐圆润的脚.趾微微蜷起,就像玉雕染了深红花汁,无一处不精致。

薛恕目光微凝,喉结上下滚动片刻,才控制着力道,替他按压足底。

力道适中的按捏叫殷承玉舒.服地叹息一声,看着薛恕的目光也更软了些:“日后不必再如此,你将方子交给下头的人,叫他们来伺候就是。”

“臣愿意。”

殷承玉有心体恤,然而薛恕却并不领情。他抬眸对上殷承玉的视线,眼神直勾勾的,手上力道也不由大了些,又重复了一遍:“臣愿意伺候殿下。”

若是殷承玉一开始还没发现他存着什么心思,眼下听他声音沙哑得厉害,不明白也明白了。

他垂下眼眸,就瞧见了薛恕的变化。

少年人还真是血气方刚,洗个脚竟也不安分。

刚生出来的一丝怜惜霎时烟消云散,殷承玉眯着眼,抬起一只腿放在他膝上,尚沾着水的足贴上去,用了些力道踩了下:“孤觉得力道不太够,你觉得呢?”

衣裳被温水沾湿,渗过层层衣料抵达皮肤时,已经变得冰凉。

薛恕被激得咬紧了牙,才未发出声来。

“那臣……再用力些。”薛恕声音破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快要炸开的渴望,低垂着头继续为殷承玉按捏穴道,又以指尖轻划。

足底传来些微痒意,直往心底钻。

殷承玉忍不住动了下,又瞥了他一眼,脚尖加了些力道,似在警告他安分一些。

薛恕对他的警告恍若未觉,只低着头继续按捏。

唯有露出来的手臂上,青筋根根迸出,才可窥见一丝不平静。

……

冬日里水凉的快,不过两刻钟,便已经凉透了。

薛恕替殷承玉擦干了脚上的水,方才站起身来,衣裳下摆尽是深色的水渍,依稀可看见模糊的脚印。

殷承玉斜倚在榻上,脚下被塞了汤婆子,神色满是揶揄:“替孤洗个脚罢了,怎么站都站不稳了?少年人身体这么虚可不行,改日孤叫小厨房给你炖些补汤补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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