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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
若不是殷承玉私下警告他,紧要关头不可节外生枝,他多半要去寻一寻高贤的晦气。
但即便这样,他还是见不得殷承玉受这份委屈。
想到早早躲去了南京府的隆丰帝,他压下眼底的戾气,派心腹给紫垣真人送了密信。
信上内容极短,只有寥寥数句:还春丹可献于帝。
*
七月十二,在殷承玉强硬手段之下,望京城的疫病总算得到了控制。
城中虽然依旧白幡飘飞,但不再如同之前一般,每日都有棺材送出。
又一日,薛恕收到了卫西河送回的急信。
信上言所需药材已经走水路运往京师,与药材一道送来的,还有自南地网罗的十几个擅治疫的大夫。其中有一名籍贯福建的大夫,据说精通刺血之法,曾以此救过不少染疫的病人,或许能解此次的疙瘩瘟,
算算时间,信件在七月初二快马送出,运送药材的漕船同日起航。再有半月,应该就能抵京。
薛恕收起信件,等到天色擦黑时分,方才去向殷承玉回禀。
到了慈庆宫时,却发现弘仁殿里还有一人。
竟是殷慈光。
殷慈光不受宠,自然没有随隆丰帝前往南京。
他此次寻来,是因为这些时日一直翻阅医术古籍,在记载中找到了一种刺血之法,可治疫病。便来向殷承玉毛遂自荐。
他因自小体弱,久病成医,也算精通医理,就想去疠人所试一试这刺血法。
殷承玉原本有些犹豫,刺血法有用与否尚不可知,贸然让殷慈光去,实在过于冒险。
疠人所全是染病的病患,便是身体康健的大夫们进去尚要担负风险,何况一向体弱的殷慈光。
但他听了薛恕回禀之后,却又迟疑起来。
卫西河寻来的大夫里也有人懂刺血之法,说不定这刺血法当真能起效。
但船队自南方抵京,至少还要半月功夫。晚一日,疫情便严重一日。
他斟酌许久,还是同意了殷慈光的请求。
“你身体弱,易过病气。孤命太医陪你前去,你将这刺血法教与太医,让他们动手便可。”殷承玉看着殷慈光的目光带上了感激:“不论有用与否,孤都代百姓谢过你。”
殷慈光并未虚伪推拒,他垂下头来,轻声道:“能为太子殿下效劳,是我之幸。”
有太子这一句话,便不枉他这些日子呕心沥血翻遍医书,寻找破解之法。
太子生来尊贵,背后又有虞家这颗大树,追随者不知凡几。
他若想得上这艘大船,唯有让自己比旁人更有用些。
这场疫病便是最好的契机,他这一步走对了。
第 43 章
因殷慈光要去太医院, 殷承玉特意让郑多宝陪他一道去,以免殷慈光行事时遇到阻碍。
殷慈光再次谢过,告辞离开。
离开之时, 他与站在堂中的薛恕擦肩而过, 忍不住侧脸隐晦打量了他一眼。
他是知道薛恕的,从西厂不起眼的小番役一跃成为隆丰帝跟前红人的第一人,宫中都传言太子与薛恕有宿怨,关系不睦。这次隆丰帝南下, 太子留下监国, 隆丰帝还特意留下了薛恕监视。
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在薛恕察觉目光瞥过来时, 殷慈光快速垂下眼, 随着郑多宝出去了。
方才因为殷慈光在场,殷承玉只问了些紧要的, 如今没了外人,他方才看向薛恕, 又问起了南地诸事:“将南地情形细细说来。”
薛恕便将卫西河信中所言细细说与他听。
御盐御史方正克和卫西河前往各盐使司彻查盐课已有两月余。方正克先后巡视了山东、河东、两淮的盐使司,来信之时,已经巡视至两浙和福建。
方正克为人刚正,又熟悉盐政。如今又得了隆丰帝的手令,更有卫西河带精兵保驾护航,这一路上可谓无所顾忌, 将各个盐使司搅得天翻地覆。
北面为疙瘩瘟所苦,而南面也并不平静。
方正克一路查去, 不知道多少盐政官员和当地豪绅牵扯其中, 查抄的赃银之多,连封箱造册都来不及。
如今卫西河命人送回京中的几船药材, 正是事急从权,挪用了赃银采买。一应文书都随书信送回京中,还需去户部补上支取文书。
而目前查抄的赃银,也将在药材之后,由专人押运进京,充入国库。
这算是近期难得的好消息,殷承玉露了笑意:“不错,前日虞首辅还同孤说,防疫支出银两甚巨,国库已经告急。这笔赃银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殷承玉心情一好,再看薛恕的目光也带了笑模样。
正好下面伺候的人来问是否要摆晚膳,殷承玉便让人将晚膳摆在弘仁殿外间,唤薛恕一道出去吃。
只是刚起身走了两步,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薛恕见状,关切道:“殿下怎么了?”
殷承玉看他一眼,拧眉未语。
薛恕不解其意,又连声追了两句。
殷承玉本想着先将人打发出去,自行处理。但被他一叠声追问就又犯了性子,索性又坐了回去。
他打量了薛恕一会儿,笑了下,微微扬起下巴道:“你将门关上,吉祥扣松了,你重新给孤戴上。”
薛恕关上门回转身,就听见他在说吉祥扣。目光自他身上扫过,却并未见他佩戴,神色间就流露出疑惑来。
殷承玉却是支着下颌看他,命令道:“跪下。”
薛恕在他跟前单膝跪下,抬眸看他。
殷承玉将右脚抬起,搁在他膝盖上:“替孤脱了鞋袜。”
他的语气听起来懒洋洋的,垂眸看过来时,眼里带了些旁的意味。像春日里绽放的富贵花,专会招蜂引蝶。
薛恕心口蹦了一下,隐约意识到什么,目光陡然热烈起来。
他一手扶住殷承玉的小腿,另一手替他将鞋袜脱了。随着白袜褪下来的,还有一枚翠绿的吉祥扣。
吉祥扣的红绳散开,跌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薛恕紧紧盯着,觉得那吉祥扣是落在了他心尖尖上。
砸得他又疼又痒,目眩神迷。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扣住了掌心底下一截精致的踝骨:“殿下……”
薛恕的眼里烧起了一簇火,声音被烈火烤得干哑,明明表情和动作都隐忍克制,偏偏身体诚实得很。
殷承玉一览无遗。他缓缓笑起来,像一只诱捕到了猎物的猎人,眼里闪着快意的光。
他倾身上前,捏住薛恕的下巴,手指缓慢摩挲两下,方才开口:“这绳子太滑,系不牢,你给孤系紧些。”
这红绳是殷承玉自己穿的。
他所用的一应配饰,都有郑多宝安排。眼下忽然多出个吉祥扣,他若指明要佩戴,依着郑多宝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