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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苗民们也紧随其后。

邱鹿清浅地抿了一口,眼前一亮:“好甘甜!一点都不辣!”说着,便不再客气,喝完了杯中酒。

这酒确实甘甜顺滑,一入口便觉清冽醇厚,顺着嗓子划过喉咙,如薄雾般柔和,还带着微微的青果香气。

只有一向不善酒力的温聆玉手足无措。我记得她酒精过敏,是一滴酒也碰不得的。

我坐她旁边,刚想说让她把酒给我,却看她身旁那个男人微微一动,左手不经意地抬起,却触碰到了温聆玉端酒的右手。

温聆玉猝不及防,右手一歪,酒液全部倾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幸好酒液不多,她又穿一件黑色的厚外套,看不出痕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温聆玉连惊叫都来不及。那个男人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打翻了温聆玉的酒杯,还兀自与身旁的人聊着什么。周遭就更没有人发现这个小插曲了。

我与温聆玉对视一眼,她无奈与欣喜交杂,最后只耸耸肩,表示用不上我来帮助了。

喝完酒,芦笙又起,歌舞又回。

可这场仪式总让人感觉怪怪的。节日的庆祝不应该是欢快喜庆的吗?不应该是男女老幼、载歌载舞吗?可在场的多是青壮年,一个小孩儿都没有。

歌舞也并不欢快,动作僵硬,歌声低沉,让人观而生畏。参与的每个人脸上都是沉肃凝重的表情,随时都能哭出声来。

忽然,族长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数十根红色的绢带。

红绢带,是已逝苗人的象征与代表,每一根都绣着自己的名字。

族长手持绢带,神情严肃虔诚,一步步接近篝火。然后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将所有的绢带扔进了火里!

下一刻,芦笙更高,歌声更扬,但所有的舞者却纷纷伏跪,以额头点地。

我幡然醒悟。

这不是节日庆祝的仪式,反而像是一场祭祀!

不安的感觉来到顶点。

我后背发凉,从脊椎起密密麻麻地生出鸡皮疙瘩。

这个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我们的厄运早已开始。

第24章 深夜所见

我们必须得离开了。

这是我脑海里的唯一想法。

这场砍火星仪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在生苗的观念里,砍火星仪式是为什么而举行的?

这些苗民对待我们的态度太奇怪了,一边处处小心提防又一边邀请参与他们的如此盛大的仪式。

前后矛盾,必有隐情。

我怎么现在才明白过来。

是沈见青的善意纯良麻痹了我们,让我以为所有的苗民都会如他一般对外来人友好。

但是,我忽略了一点,也是一直以来我在潜意识里回避的一点。当时经历了一场恐慌的深山迷行,我们都害怕了,也太想要安稳下来了,所以一点点亮光都会骗自己说那就是天明的信号。可殊不知,或许那只是鮟鱇鱼捕猎时头顶诱骗敌人的灯笼诱饵!

千百年里,他们隐居深山并且没有被外人找到,真的是因为幸运、因为这么隐蔽?真的没有人来到过这里吗?

那些人,又真的离开了吗?

我顿时毛骨悚然。

一回到沈见青的吊脚楼,趁着沈见青不在,我便对悄悄对邱鹿三人说:“明天我们就走,明天一早!”

细细算来,我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快一周。手机和相机的电量都所剩不多,也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邱鹿吃惊地说:“啊?走可以,但是这么赶?”

徐子戎也说:“都不好好道个别吗?”

“我也觉得应该尽快走。”温聆玉细声细气地说,“今天这个砍火星仪式太诡异了。我,我有点害怕……”

我说:“沈见青那里我会去给他说。村子里其他人,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反正我们的话他们也听不懂,多说无益。”

或许是我和温聆玉的表情都太过严肃,空气里漂浮着躁动不安的气息。邱鹿和徐子戎对视一眼,纷纷皱着眉,点头答应。

正在这时,沈见青从门外走了进来,见我们几个杵在大厅里面面相觑,也不看我,说:“这么晚了不休息吗?”

对着他淡漠的侧脸,我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是难过还是开心。

邱鹿用胳膊肘捅徐子戎的肋骨,徐子戎则偏着脑袋对着我挤眉弄眼。

我说:“我们明天打算明天早上就离开,沈见青,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你们要走?”沈见青豁然转身,顿了很久才撩起眼皮,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微微扬眉,“好啊,那就祝你们一路平安。”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头上蝴蝶形的银饰因为太过用力而缠绕在发间颤抖,如同活过来了一样。

我怔忪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忽觉空落落。

或许是我和沈见青之间的氛围着实诡异,温聆玉上前来,关切地问:“你们怎么了?今天沈见青怪怪的,你也是。”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之前或许有偏误,但明天之后,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我们各自回屋,收拾好了明天的行李便休息睡下了。

我模模糊糊地睡到半夜,却被一串拍门声给惊醒。

“李遇泽!李遇泽!”

谁在叫我?

温聆玉?

我艰难地睁开眼,脑袋一片混沌不清。眼皮沉重地很,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沉闷的痛从额角蔓延到头顶。

“嘶——”我按了按太阳穴,强压住了疼痛,屋子漆黑,我顺着记忆中的布局和一丁点月亮的光摸索到门边,“怎么了?”

门轻轻推开,温聆玉一手捧着蜡烛,在烛光的映照下,漆黑的夜里只能看到她秀丽的面庞,和国产恐怖片里的画面似的,我心跟着一跳,然后才看到她脸上朦胧一片的担忧。

“李遇泽,鹿鹿突然发烧了,浑身滚烫……”她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邱鹿怎么了?

脑袋里面灌了水泥,沉重异常。思维转动得很缓慢,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但连成一句话我就迷茫了。

好半天,迟钝的脑子才明白过来,我说:“先给她降温吧,我这里有备用的药。”

说着,我就给返身摸到背包,翻出了里面的发烧药。

温聆玉接过却不走,哭腔更重:“徐子戎敲了门一直没有应,我害怕他在里面有什么事情,你去看看吧。”

她一个女孩子,毕竟要避嫌。

“他睡太死了吗?”我模糊糊的脑子勉强清醒,“我去看看。”

说着,我借着温聆玉的蜡烛来到徐子戎的房间。

敲了门,久久都没有人应。我等了两分钟,耐心告罄,便喊了一声:“徐子戎,我进来了啊!”说完便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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