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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舟正骂骂咧咧,脑海里电光一闪,刚刚在楼梯间,江星野的手似乎确实摸过他的裤兜,只是因为很快往别的要紧地方去了,所以他差点忘了。
这糖,是江星野给他的?手这么快,又是给他戴领带夹,又是摸他兜,跟惯偷似的。
香烟糖和当年的跳跳糖一起,是称霸学校零食界的又一位王者。小时候,男孩们想学抽烟,又不敢抽真货,就会吃这种形似香烟的条形糖果,安慰安慰。
不过孟舟很早开始抽真烟,早不稀罕吃代餐了。
他摸摸鼻子,打开烟盒,发现偌大一个烟盒只有一根香烟糖,不满起来:“又是跳跳糖,又是香烟糖,当我八岁小孩啊?送小零食就算了,还只有一根,小气吧?”
孟舟嗤之以鼻,正想塞回兜里,却发现烟盒背面,写了字。
他心里顿时一紧,脸上倒是不显,像真的只是随手抽根烟似的,吊儿郎当把唯一的一根糖,扔进嘴里咬住。
避开人多的主街,孟舟绕到上次和老刘他们打架的荒僻小巷。
比起主街的人声鼎沸,他熟悉的紫薇街在这里,静幽幽的。
鞋跟在青石路板上敲出清脆的乐声,惊醒暗处短眠的野猫野狗,传来几声猫叫犬吠。小动物的黑影悉悉窣窣流动,孟舟习以为常,如履平地,偶尔闭着眼一跳,越过或凹陷,或翘起的坏石板,准确无误。
主街的灯光从背后打来,在脚下拉出模糊瘦长的影子。抬头,墨蓝苍穹只有满天繁星,很美。
借这背光和星光,孟舟把烟盒完整展开,露出上面江星野的字迹。
“不要怕,明天见。糖要吃完。”
他看笑了,手指头戳戳那行字:“在你眼里,我是有多胆小啊?老子可是金牌线人。”
孟舟猛嘬一口香烟糖,好像真的在用力抽一根烟,又长呼一口气,假装吐出烟圈:“这烟,真甜啊。”
甜得腹内那股噬人的饥饿感,也变得没有那么凶猛。
东越市的菜也是偏甜的,江星野在这读高中的时候就吃不惯,现在也一样,他对口味很偏执。
秦知俊却偏偏选了一家地道的江南菜馆,一晚上江星野都吃得食不知味,脸上却始终保持笑容,席间还不断吐出恰如其分的赞美和打趣,再加上尹照行医多年,见多识广,活跃酒席气氛很有一手,逗得在座所有人都十分开怀。
这一餐吃到十点,大家都有点累。借口黄酒喝多了,江星野起身拉着尹照离席,说要去洗手间方便一下,让尹照给他带带路。
正要走出包厢,秦知俊叫住了他们。
“你们俩还真是形影不离,”秦知俊喝得满面红光,眼镜从鼻梁上溜下一点,看人都眯起眼,“小江,幸亏孟先生没来吃饭,他要是看见,会不高兴的。”
“秦总放心,”江星野抿唇一笑,“他很乖的。”
秦知俊似笑非笑,挥挥手叫他快去快回。
一走出包厢,江星野就用力揉搓笑僵的脸,整张脸这才软和下来,双颊上烦躁的酒气淡了几分,只剩下倦怠和漠然。
尹照拍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支烟,江星野拿了,叼进嘴里。他们没进洗手间,只是去了洗手间附近的吸烟区,对着临街的窗口吞云吐雾。
这里离包厢有距离,又恰好位于视觉死角,很难被人看见,站在这,卫生间和包厢的动向反而一览无余。
半晌,尹照吐出烟圈,道:“星星,你越界了。”
江星野沉默,侧着头,感受窗外吹来的晚风,额前的刘海轻轻随风飘动,让他看上去年轻得像棵还未踏入社会的校草。
良久他唇角扬起,笑得比席间真切多了:“我说过我忍不住的,阿照,我也是人。”
“那也不能在楼梯间啊,外面那么多人,”尹照想起刚才那一幕,简直惊心动魄,他当然清楚,江小爷兴致来了,谁也拦不住,可也没想到,这家伙会直接在那种地方干,“要不是我来,你要做到最后了吧?”
“你这个在办公室推倒自己上司的黑医,有资格说我?”江星野另辟蹊径,直指痛点。
尹医生身不正影子斜,咄咄逼人的锐气顿时丧失一大半:“咳……我和严殊情况不一样。”
江星野才不接他的茬:“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火光一闪,烟灰抖进烟灰缸。江星野往窗台上一靠,手肘撑在窗台上,头探出去,深吸一口外面的空气,轻声说:“何况,我早就越界了。”
他的声音比烟雾还薄,尹照听得皱了皱眉。
作为曾经的医生和现在的药剂师,尹照见过各式各样的病人,练就了一张看似热情,实则敷衍的嘴,只要能让病人放松,配合治疗,天南海北随便聊,什么鬼话都说得出。
在这点上,他想自己和江星野很像,两个人嘴上都很少实话,难怪会成为朋友。可也正因为像,尹照比别人,甚至可能比江星野自己更清楚他们的不同。
他不排斥说那些假话、虚话、片汤话,说了也没负担,甚至还很乐在其中。就像刚才在包厢里,哪怕他也不喜欢秦知俊点的菜,讨厌秦知俊这个人,可尹照还是很享受场子被自己搅热,大家其乐融融的状态。
江星野不同,他心思细,自尊又高,讨厌虚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憎恨汉人的虚与委蛇”,可他又不得不在这个环境,模仿其他人的言行,做一个虚伪的人。
可笑的是,江星野模仿得还很成功,这让他常常产生一种堕落的痛苦和快感。
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更是医生和病人,是比旁人更能直言不讳的关系。尹照干脆地警告他:“可之前你才答应我,要慢慢谈,好好谈,现在可好,酒吧那次我不说你,今天又在楼梯间擦枪走火,你这样急色冒进,孟舟会怎么想你?”
江星野把烟按进烟灰缸,碾死蚂蚁一样碾那根烟头,微微一笑:“无所谓,我现在只想他离不开我,哪怕只是身体上。”
尹照吓了一跳,被烟呛了好几口,罪魁祸首的江小爷看他这样,没有一点安慰的意思,还笑得很开怀。
好半天,尹照才缓过来,难得认真地打量起江星野那张脸,两道目光像X光一样来回扫,想要看穿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江星野只是笑,笑是他最完美的面具,但他的眼睛,奇异地闪着光,好像把窗外的星光都抢过来,又丢进琥珀色的酒里,浸润成更浑浊也更美丽的物质。
尹照叹气:“你这样很危险。对他,对你,都是。”
江星野没有回应,耳朵忽然一动,说:“有人来了。”
洗手间的走廊上,莓莓捧着手机,愁眉苦脸地徘徊,时不时探头往男厕看,已经有好几个路人朝她投来诡异的眼神,看得她无地自容。
可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