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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成宣哼了一声,并不理她,过了一会儿,又低声向她说道:“李家好像有异动。”

魏琳疑惑道:“什么?”

姚成宣弹了弹衣裳上的灰尘,站起来,道:“门下侍郎给庐州和襄阳去了很多封信。”

“我打算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

门下侍郎出身于庐州李氏,近来总是收到家中来信。

河东道的事情愈演愈烈,反抗的世家大族都被抓了起来,这股风气不知道怎的,开始慢慢向四周蔓延开来。

最先受到殃及的,便是河东道附近的世家大族,比如太原。

太原范氏因谋逆一案,几乎全族流放,和他们交好的襄阳吴氏也低调了不少,至少这几年没有再出过什么幺蛾子了。

但范家未成丁的人被流放后,仍然未曾放弃,给襄阳吴氏去了很多封信。

一开始,襄阳吴氏并没有怎么搭理他们。

那可是谋逆啊!谁敢跟谋逆的人扯上关系?

五望七姓的女娘们受到各家追捧,就如同朝中不少人娶了程家女一般,吴家女也嫁给了不少人,襄阳吴氏自认为基本盘还在,并不想和范家的人有什么联系。

但吴家女也嫁给过范家人。

他们坚持不懈给吴家寄信,吴家并没有搭理,还在谋划着扶一位吴家人上台,担任门下省的侍中。

门下省的侍中,原本应该有两位,不过有一位在谋逆一案时被流放到了岭南。

门下侍郎有望继任侍中,本来和吴家是竞争关系,但是魏琳回到长安后,朝廷的一个个动作,让他们不得不心惊。

分田的风波向四周蔓延,不少隐户也不顾朝廷特使在不在此地,直接拎着锄头钉耙就把主家打死了,按着朝廷的规矩,自己给自己分田。

水泥官道修通后,各地消息灵通了不少,太原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家耳中。

门下侍郎捻着花白的胡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是范家,然后是程家……那么接下来呢?

就算是再蠢笨如猪,这个时候也该发现不对劲了,更何况门下侍郎历经三朝,很快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如果只是为了给庶民和异族人分田,怎么会演变成为如今的这副模样呢?

他眼看着河东道的当地望族一个个倒台,被迁入长安,崔家那个女娘的卷子,还是他判的呢。

门下侍郎不相信这其中没有人在背后当推手。

反应过来的李家和吴家,终于凑到了一块儿,开始盘算起到底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

“魏左丞回到长安的时候,带了不少当地望族的捐款……”门下侍郎深吸一口气。

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想着要削弱他们了吗?

“若只是捐款倒还好了。”吴家家主眉头紧锁,叹道。

降分录取导致大部分的基层官吏都是普通出身,他们自觉掌握了高位,本不应该担心什么。

但是分田一事,让他们看见了分田小吏的身影。

朝廷亲封的特使,权力究竟有多大呢?看看被迁入长安的这些人就知道了。

如果真是只是捐款倒也罢了……但很明显,圣上就是要逼死他们。

两人已经将投诚后仍旧滋润的程家抛诸脑后,只顾着商量起如何对付分田一事。

吴家收到了范家的来信,终于愿意正视范家在信上写了什么,为了避免出现河东道的情况,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将家中隐户看管了起来。

但隐户们长了耳朵,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越是约束他们,反抗就来得越激烈。

吴家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此事摆平。

“上次听魏左丞说过,河东道只是试点,分田在各州县都要实行。”门下侍郎担忧道。

吴家家主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笑道:“魏左丞?”

“魏家那小子啊……”门下侍郎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对于魏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虽然是头一个庶人子出身的状元郎,但是魏琳和李家并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

吴家家主歪着嘴笑了笑:“门下侍郎还不知道吧?当初渭水河边出现的突厥人……”

他将渭水河边出现的突厥人,实则是魏琳找人假扮的事情告诉了门下侍郎。

可怜李洲当初被吓得魂不守舍,在长安休养了好几个月才回到家,自此之后便很少再出远门了。

门下侍郎的脸唰地一下黑了下来。

“我曾听六郎提起过此事,当时只当是他被吓出了癔症,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原来如此。”

好一个魏左丞,不仅把荆州的当地望族耍得团团转,连他们也敢耍!

吴家家主撇了撇嘴:“范家自寻死路便罢了,但程家竟然也被他们苛责至此。”

听说程家人现在的用度都被削减了不少。

对于靠私盐起家的程家人来说,分田一事对他们的影响反而是最小的,但能交出大半家产,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办事,从此任人宰割,足以见得程家家主是个多么识时务的人。

“怂包!”吴家家主嗤笑道。

虽然吴家也因为怕被受到牵连,低调了好几年,但是不影响他能厚着脸皮骂程家人是怂包。

门下侍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虽然程家人的行为是怂了点,但李家一向与程家交好,现在竟然被吴家人骂了,他自觉面上无光。

他摇摇头道:“这些倒都是其次的。”

不论是降分录取,还是任用女娘,他们都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分田一事,就是踩在他们的心尖尖上了。

如果天下都推行分田,哪还有什么五望七姓呢?

庐州李氏和襄阳吴氏最先反应过来,也是最先联合起来的两家人。

“皇室和世家,本来就是此消彼长,我们已经让步了许多,可惜圣上并不懂得这个道理。”吴家家主叹息道。

他似乎真的因为小皇帝不能理解他们而伤心。

门下侍郎却摇摇头,说出了自己和他不同的看法:“这一切根源,追根究底,都是因为魏家那人所起。”

谁都知道魏琳是天子近臣,是小皇帝最信任的人,若不是她向皇帝灌输谗言,皇帝怎么会想要解决他们呢?

两家人虽然暂时放下了竞争,一致对外起来,但本身的观念就有所不同。

门下侍郎说完后,瞥了一眼吴家家主,长须怂了怂,从中呼出一口气来。

不愧是和逆贼交好的吴家人,想法也和逆贼别无二致。

吴家家主不服气地对视过去。

你们李家祖上还曾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逐渐平静下来,吴家家主沉思片刻,说道:“圣上受奸人所惑,不知铲除掉我们后,大厦将倾,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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