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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

“不排队就全都没吃的了!”魏琳知道怎么治这些不听话的人,就像她治不听话的学生一样,让煮粥的官吏停下来,作势要将一锅粟米粥搬回城内。

“不是我!是后头的人在挤!”黔州庶民眼见他们要回城内,有不少人急躁起来,对着魏琳吼道。

甚至还有人想冲上前,从官吏手中抢夺粟米粥。

守门军士集结起来,围在官吏们的面前,他们这才停下了脚步。

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虽然黔州刺史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把这群庶民逼上了山,但能纠集人上山干架,也足以看得出黔州庶民的性子,并不是那么好相与。

有人冷眼看着军士们,他们都是被逼急了的人,如果能得到一口吃的,就算是脖颈正对着军士们的长枪也无惧。

魏琳不得不敲了敲铜锣,刺耳的声音暂时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拿着喇叭吼道:“我知道你们很饿,但是!如果不好好排队!那就什么吃的都没有!”

这种连坐制度让所有人都平静了下来,黔州庶民开始规规矩矩地排起队来。

魏琳这才让人继续煮粥,军士们跟着她巡逻,将插队的人一个个逮出来。

“插队就只能到最后面去!”

插队的人还想上前,差点和她动起手来,军士走过来,一柄长枪正对着他的脸,凛冽寒光反射出他不由自主吞咽口水的喉咙。

官吏们的动作很快,前面的人已经捧着热粥喝起来了,没有人搭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魏琳扯了扯嘴角,让军士将他扔到队伍的末尾。

部分黔州庶民终于反应了过来,甚至会举手示意,举报前面插队的人。

他们已经习惯于官吏不管事,什么事情都要靠自己争了,碰见了明事理的官吏,又吃上了饭,就比之前好说话得多了。

医师背着药囊急匆匆地赶过来,给每个黔州庶民检查身体。

黔州庶民们没有碗,好在这附近多山多树,总能在大自然中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容器,魏琳也给自己端了一碗粥,边喝边跟在医师身后,查看黔州庶民的情况。

“……情况不是很好。”医师看着一个大着肚子的黔州庶民,对她说道。

那个人的四肢极瘦,但腹部高高地鼓了起来,比怀胎十月的孕妇还要恐怖。

“他已经出现了腹水的症状,而且很严重,应该是没救了。”医师摇了摇头。

魏琳看了那人一眼,他已经弯曲不了自己的身体,正斜躺着喝粥。

“不要让他进城,”魏琳垂下眼,向身边的军士吩咐道,“但是可以让他吃饱。”

哪怕死之前多吃几顿饱饭,也是好的。

官吏中有人不赞同她这种浪费粮食的做法,魏琳斜了他一眼,你们知道我跟朝廷要了多少粮吗?

如果不是司清过于信任她,换作是别的人,这些粮食都够她在荆州自立为王了。

黔州庶民们在外席地而睡,魏琳又将他们拉起来,要求起码用叶子铺个床才能睡下。

“到时候你们睡地上又得病了,得病了就进不了城,进不了城就只有自生自灭了……”她絮絮叨叨地在庶民们的耳边念着。

如果是其他人,定会觉得她唠叨,但是对于黔州庶民来说,这种感觉对他们很是新奇。

他们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一点小事都要管的官吏。

有人吃饱饭后,有了一点精神,又厚着脸皮问身边的军士:“小郎君,你们头头是谁啊?”

军士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想理他。

耐不住他的脸皮实在太厚,刚刚还闹着要和军士们对着干,此刻却一直围在军士们的周围,死皮赖脸地要知道魏琳的名字。

“……那是我们的小魏宣慰使。”军士最终还是敌不过他的厚脸皮。

魏琳的名字就这样在黔州庶民们的口中传开了。

这只是第一批到来的灾民,接下来的几日,陆陆续续有抱团的黔州庶民赶到了荆州城门口。

这群人还没有被放进城,吃饱了没事干,蹲在地上对着后来的人吆喝。

“去那边噢!不准插队!”

“小娃娃家家的,莫乱跑!”

魏琳有时候能听懂他们的乡音,低低地笑起来,官吏们问她在笑什么,她却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肯说。

这群庶民依照指示,乖巧地排着队领粥,若是其他州县的官吏看见了,恐怕也忍不住惊叹。

流民们难以管理,就是因为他们已经见多了生死,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像这般守秩序的流民,在各地都难以一见,即使是魏琳当初跟着一路跑到长安城外的那群流民,也让长安的官吏们吃了不少苦头。

黔州庶民这么听话,主要是魏琳手中确实有足够的粮,只要守规矩,每一个人就都可以吃上饱饭。

“魏小郎君是个好官卅,所以我们要听她的话。”有不知名的黔州庶民对后来的人这样说道。

宣慰使和黔州刺史可不一样,荆州的官吏们也和黔州官吏不同,他们真的会管到每一个人的头上,就算是有人死去,他们也会为死去的庶民收殓尸体。

特别是当他们看见宣慰使亲自给死去的病人裹上草席,然后背进山林中安葬的时候,黔州庶民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也不再对官吏们如此抵抗了。

因为他们知道了,即使自己就在这里死去,也能够被好好的安葬。

庶民们虽然愚昧,但只要能吃饱饭,就是天底下最温顺的一群人。

朝廷增派的医师还没有赶到荆州,荆州城内为数不多的医师忙地昏天黑地,才终于将第一批前来的灾民检查完毕。

第一批黔州庶民被放入城内,大多数人也只是麻木地跟着身前的人,但等他们看到城中的景象时,有不少人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城中的江水已经退去了不少,展现出一块块规整的田地。

黔州庶民一边擦眼泪,一边不由自主地对荆州的灾民生出了嫉妒的情绪。

凭什么他们就能遇见这么好的官呢?!

他们是最安分守己的农户,一辈子就靠着自己的田地为生,但是洪灾将农田冲毁,黔州刺史又亲手毁掉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有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如果不是因为黔州刺史,那他们现在也该和荆州庶民们一样,也已经守着自己的田地,在为耕种忙碌了。

“那个狗娘养的!”黔州庶民们边哭边骂。

荆州的庶民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聚在一起对着地上的黔州庶民指指点点,直到魏琳到来时,局面才稍稍好转。

荆州也有不少灾民一路向北流亡,空置着不少无主的田地,但魏琳并不打算将黔州庶民安置在这里。

“宣慰使!宣慰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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