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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如果打起来了,有什么危急情况,就算是绑,也要把小县令绑回关内。
千万不能让魏琳受到一点闪失!
魏琳不是第一次站上且末都的城墙,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方位。
战争的地点离她有一段距离,她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瞧不见具体的人。
“拿鼓来!”她推搡着身边的军士。
阵前立了几架鼓,此刻正被鼓手用力敲击着,阵阵鼓声传到了且末都的众人耳中。
大战已经开始打响,只不过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涌动,且末都的人是看不清的,只能听到阵阵嘶吼。
魏琳拿着鼓槌,迎合着阵前的鼓声,用力敲打着鼓面。
正躲在城内的女娘们听见她的鼓声,不知是谁起了头,拿出自己以前的家伙什,一个个冲上城墙。
“你们来干什么!”魏琳朝着她们吼道。
“这里安全,小县令,不用担心。”有女娘将琵琶横在身前,众人相和,演奏破阵曲。
她们无法上阵杀敌,但她们都是歌舞姬出身,以自己的方式,为所有大夏军士们助阵。
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凛然的曲声传入军士们的耳中,和战马的嘶鸣声,敌人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长枪所到之处,具是一片血光。
“钩镰枪!”魁梧的将军站在阵中,大吼一声,军旗手立马挥舞出手中的小旗,拿着长弯刀的军士们结阵出列。
突厥骑兵们踩着炮灰们的尸体突进。
一步、两步……
到最后,所有人的动作都随着鼓声的节奏,一下两下,向前钩住突厥骑兵的马。
“砍他娘的马腿!”
随着一阵阵怒吼,向来被吹嘘勇猛无敌的突厥骑兵们一个个摔下马,身体很快被几把长枪贯穿。
有名突厥骑兵被捅穿时,脸上仍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瞪大着双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会掉下马来。
以往负责砍杀马匹的刀斧手,已经全部配备上了长弯刀。
齐沐随着太子一同充作前锋,一枪挑下一名突厥人,回头往钩镰枪手的方向望了一眼,又很快继续投入厮杀之中。
被打下马的突厥人,如何能应战大夏的好儿郎!
魏琳和奴隶们辛苦绑了一个月的长弯刀,在此刻终于起了作用。
突厥只是显露出一点颓势,大夏军士就借着这一点,很快撕开一个口子来。
魏琳的双臂止不住地颤抖,但她仍然在用力敲打着鼓面。
战鼓,不仅是为了振奋军心,也是军士们出击的节奏,就像她大学军训时喊的口号一样。
鼓声已经融入了军士们挥枪的节奏中。
“众将士,”魁梧将军眼见突厥的阵型有些许被打乱,立刻抓住机会,指向突厥骑兵的缺口处,呐喊道:“冲!”
血肉横飞,不少人脸上的血水已经凝结成痂,但没有人能顾得上这些。
他们冲向突厥骑兵的缺口处,势如破竹。
……
这是一场硬仗,伤员和尸体被一个个运到后方,魏琳眼见大夏和突厥的交界线逐渐往后移,丢下鼓槌,往大营跑去。
“小县令!小县令!”那名军士还跟在她身后,但也不敢阻止她。
“女娘们,去照顾伤员!”魏琳冲着城楼上的女娘喊道。
伤员一个个被送到大营门口,许多人丢下人就又跑回战场,几十个军医分发着早就准备好的伤药,但对于数量庞大的病人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
人手不够,魏琳混进去了也没人注意到她,她看着满地伤员,回想着毕生所知的急救措施。
她蹲在断手断脚的军士们面前,将他们的断肢末端紧紧绑上布带绳子,通过阻断血液的循环,暂时抑制断肢大出血。
女娘跟在她身后,为绑好断肢的军士们上药。
那些被开膛破肚的军士们则没有这么幸运,魏琳只能将他们的膝盖屈起,把裸露在外的肠子洗干净,用碗盆盖住。
她第一次洗人的肠子,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有的人内脏已经被踩碎了,只是吊着一口气,魏琳看了一眼,就匆匆赶往下一个伤员身边了。
她不是医学生,也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这样覆盖上去,握住,然后在这个位置,”她一边给伤员做心肺复苏,一边教导跟着她的女娘和军士,“在这个位置,按压。”
她只做了几分钟就结束了。
现代医院为了人道主义,人死后尚且还要再做半个小时的心肺复苏,但这里是几千年前的大夏。
“数到三百下,还没醒过来就……下一个。”魏琳闭了闭眼,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说出这句话。
很多人只是昏死过去,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但她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只能放弃这些人。
没有人应该被放弃,但是,但是……
魏琳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又奔赴下一个伤员的身边。
不止是她,还有女娘们,军士们,民夫们,和奴隶们。
在这样一个充满细菌的环境中,他们用着魏琳教导的一点点医学知识,笨拙地为昏死的伤员进行心肺复苏,只为了一点渺茫的希望。
到了最后,已经没有伤员再运送回来了,魏琳仍然在按压昏死过去的一个小军士,有人在她耳边冲着她喊什么,她被汗水糊了满脸,听不真切,转过头问道:“……什么?”
“我说!我们赢了!”齐二郎冲着她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们——”
“赢了——”
……
太子和齐沐前去追击突厥溃兵。
这一仗仅仅是将突厥人赶回了他们自己的地盘,接下来还要往西突厥的领地进攻,但所有人都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魏琳瘫坐在地上,波斯猫几个人缩在她身边睡着了。
还有不少军士抬着伤员走来走去。
“小县令,小县令……”担架上的伤员路过她时,这样喊她。
魏琳收回朝着夜空发呆的视线,朝他歪了歪头,示意他有什么事吗?
她已经累到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小县令给我做了那个,那个……”伤员偏过头来,显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心肺复苏。”魏琳哑着嗓子答道。
年轻伤员满脸喜悦地看着她:“对、对,做了多少下来着?”
“二百二十七下。”她神奇的记忆能力提醒着她。
过目不忘的状元郎近乎本能地记下了每一个伤员,以及他们的急救措施和时间,包括死去的每一个人。
“我听他们说,老军医都说我醒不过来就活不成了,但是小县令救了我。”年轻伤员的双眼闪闪发光,“所以,谢谢小县令。”
他对着魏琳笑了笑,魏琳也扯出笑容回应他。
“小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