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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林,难道不是个读书的草包吗?
这一番解答。。。她是个草包?
张令有些拉不下脸来,回头狠狠瞪了吴林一眼,她还想为自己争几分面子,便道:“不过就是个水灾,这规定我瞧着县试里也出不到,答出来也算不得什么。。。”
她话还未讲完,冯老先生却突然狠狠一拍桌子,怒斥道:“什么叫不过就是个水灾?你可知道,因着这水灾引发了多少事与朝廷争端?当年的魏国公案,你可晓得?就为了这件事,京城上下死了多少人?皇城内外,血腥味整整三日不散!月牙江至今还是年年灾害不断,你竟觉得这是小事?”
张令一愣,怕得赶紧低下头来,她从未被先生这般训斥过,一时之间窘迫的很,低着头半晌也不敢吭声,只斜眼恶狠狠地望了下坐在最后边的吴林,心中暗暗记下了这笔账。
大约是提到了魏国公案这几个字,满堂的书生大约是想到了什么,瞬间都变了脸色,书堂里再次静若嘘声。
吴林听见这话,忽然有些好奇,她翻过的书中不乏近十年的朝廷纪事,但竟是没有一本书讲述到此事的,她若想通过原主这个土著的记忆了解到当年事,就必须得翻过整整五年的琐碎记忆找到此事,耗费的精力过大,实在是不划算,因而,她想通过旁人对此事了解一二。
“王妹妹,你可知道,当年的魏国公案,到底是件什么事吗?我翻书读不到,想也想不起来。”
听见吴林问话,王鹤却是瑟瑟发抖,摇头直打哆嗦。
“还是不知道为好,不知道的好。。。”
——
晌午过后,春光明媚,暖意融融。
田野边的小路上到处都是商贩,趁着天气回暖,出来做点小本买卖。
只需将一张旧布往地上一滩,摆上物品,便可吆喝叫卖,赚得一点饭钱。
卖货的多是乡下男子,没那么多规矩,不像城里的男人讲究礼数,皆是抛头露面坐在摊前,闲聚在一块唠嗑,可嘴上聊着家长里短,眼睛却都望向不远处一抹湖蓝色的身影。
那男子身形高挑,穿着一袭蓝色的衣,头上戴着顶素纱帷帽,让人看不清容貌,手中拎着个盖着白布的竹篮,脚步轻盈,惹人频频注目。
“这是谁家的夫郎?”
有男子斜着眼嗑瓜子说道。
“不清楚,蒙着脸,谁看得见。”
也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这刚来几天的新人,更何况他还戴着帷帽。
身后传来阵阵窃窃私语,魏亦明侧过头听了一耳,发觉还并未有人恶语相向,倒也不作理会,只管往前走去。
这一路上,小摊边卖的货品种类五花八门,叫人目不暇接,可魏亦明并不多关注,只走走停停,末了,在一个卖绣品的摊子前停下脚步。
这卖绣品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他摊子上的绣品质量一般,故而生意也不算好,一个上午都没有客人,此刻他正打着瞌睡,可摊前却突然一阵浓浓的甜香味,他嗅着那味睁开眼,便瞧见个头戴帷帽的男人停在他面前。
他一擦打鼾流出的口水,打量一下眼前的男子道:“买绣品?是要给自家妻主买绣品不?”
谁给她买绣品?魏亦明轻哼一声,随即开口问道:“您这既是卖绣品的,那是否也收绣品呢?”
有的摊子会收许多夫郎自己绣的绣品,再翻一倍的价钱卖出,既卖,也收。
男人看一眼他手里的篮子道:“收不收,那也要先给我看一看,方才能做决定。”
魏亦明没有犹豫,俯身将篮子递过去,随后掀开那盖着绣品的白布。
老板扫一眼,顿时眼前一亮:“这样好质量的绣品,倒是少见了,你是哪家的夫郎,手艺如此好,我倒从未见过。”
听见这样的夸赞,魏亦明倒也高兴,抿唇轻轻笑了下,他从小就精于男红,绣一些小帕子不在话下,吴林要他在三个月内挣到一两银子,他能想到稍微稳妥些的办法,便是卖绣品。
“谢谢夸奖,我刚搬来村里呢,我是吴林家的夫郎,嫁过来也没几天,您恐怕不认识。”
想到可能要做足足三个月的生意买卖,魏亦明便把自己的身份如实告知。
听到吴林的夫郎这几个字,男子的脸色陡然间变得不对劲,径直将手中拿着的绣品扔回篮子里。
第十二章
“吴姐姐,先生讲的文章,哪篇不比这魏国公案重要,如今县试将近,这些陈年旧事,不知道也不要紧的。”
王鹤有些无奈地放下书卷,同吴林说道。
她今日是特意来吴林家的老宅,陪她一道温书学习的,可谁知吴林对昨日的先生提到的魏国公案念念不忘,也不问她书本上的那些文章诗词,只盯着这一件事不肯放。
“并非如此,朝廷上的事,每一桩都是珠链上的珠子,桩桩件件连在一起,才能看出前后数十年的朝廷局势是如何演变的,少一桩,对局势的判断都会出现误差,这样的误差,指不定哪一日,便会让人栽个大跟头。”
吴林侧过头,沉声解释道,手中却仍不忘拧干洗净的衣物,挂在院里的树枝上。
今日阳光好,正是洗衣晾晒的好时候。
见吴林已然是说到了这个份上,王鹤也不好再推辞,缩着脖子走到树下,边看着吴林干活,边哆嗦着开了口。
“王姐姐,你可听好了,这事太可怕,我就只讲一次,魏国公案,指的是五年前的秋天,魏国公造反一案,那时候月牙江的事还没有解决,魏国公。。。”
——
魏亦明疾步走回老宅,任凭周身的风呼啦啦直往他身上吹,吹起他帷帽上的素纱,他也未放慢过自己脚步,甚至连篮子里的绣品随风飘出去好几件,他都没有回头去捡。
这些绣品还有什么用呢?他费神绣了几天,如今却是一件都卖不出去,他的心血一文不值。
不仅卖不出去,还叫他平白无故被羞辱了一顿,站在田野边,在众多村夫的视线下,被人堂而皇之地骂了一场。
那村夫扔了他绣的帕子,便朝着他破口大骂。
“呸!晦气!吴林那贱种家的东西,我一概不收!你是吴林的夫郎?难怪,我瞧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大白天的戴帷帽,还擦脂抹粉,狐媚的妖精,勾女人的下作玩意,快滚!”
那谩骂声响彻整条小道,田野边的男人们便都知晓了他是谁家的夫郎,其中有些人正巧听过吴林娶的是个戏子这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完,不多时便对他改了态度,皆是盛气凌人地看他,眼里净是不屑。
于是,就算他再怎么装出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一处一处的好言相问,竟也是没有人愿意收下他的绣品。
而这归根结底,都因为他最初说的那句“我是吴林的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