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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看着黑鹰。他长高了,不再需要大幅度扬起头同黑鹰说话,成年男性在一起时总免不了想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但陈嘉乐此刻却把一身戾气卸得干干净净,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他走的时候和我说,他想要的都有了。什么自由、权势和别人的敬畏,他从前没有的,现在都有了。”

黑鹰弓着背,眼神淡漠得如同飘渺的晨雾,陈嘉乐的声音从他的耳畔传来,一字一句清晰至极:

“你能告诉我,林钰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一阵轱辘声打断了陈嘉乐的话,推着早餐车的护士在他们面前停下,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你们好,需要早餐吗?”

护士走后黑鹰单手握着滚烫的豆浆杯,豆浆里头没有糖,只能喝出一股子涩味。

“我不知道,”黑鹰把豆浆放在一旁的座椅上,眼睛一刻也没有从林钰晚身上移开,“我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题,”陈嘉乐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却透着一股要人命的执着劲,“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么对他没有良心?”

陈嘉乐起身挡在黑鹰面前,逼迫对方看向自己,“林钰晚做了什么,对吗?”

那一瞬间的阳光突然变得特别耀眼,直直照在陈嘉乐身上,就像舞台的聚光灯,所有的目光理应属于他一个人。

“陈嘉乐,你过得好吗?”

黑鹰突然问了个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这三年你一炮而红,顺风顺水,是苦尽甘来,枯木逢春?”

他们二人此刻就像竞技场上两头对峙的雄狮,陈嘉乐冷着声音回答道:“我从没这么想过。”

黑鹰点点头,完全站起来俯视着陈嘉乐,“从你出道那天开始,他就一直把常青的资源源源不断地分给你。”

“陈嘉乐,凭你在的那个小公司,你所拥有过的百分之九十朝上的机会本来都不是你的。”

“你真以为你所拥有的才华配得上你如今得到的一切吗?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有才华的人,你并不比他们强,你只是比他们幸运,因为帮你的人是林钰晚。”

黑鹰说话语速不快,但话里的信息量却叫陈嘉乐踉跄了一下。他的耳膜仿佛被想象中的风吹破了,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如飞来的细针一般稳准狠地刺入他的大脑。

这一刻陈嘉乐连呼吸都不畅快了,他问黑鹰:

“为什么?”

黑鹰发出了一声笑,像是嘲讽,又像是感叹:

“是啊,为什么? 他什么都不欠你的。”

这回黑鹰没有再给陈嘉乐喘息的时间,继续说道:

“林钰晚不杀林展是为了折磨他,你应该能想到。他将林展对他做的悉数奉还:禁食、鞭刑、群殴.......他说他不希望林展太早死,早死太便宜他了。”

“他还说他恨这座城市,他在这里杀了太多的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黑鹰说到这停下了,面前陈嘉乐的呼吸已经乱了,就像一个溺水的人:

“林钰晚三年前上飞机的时候说他不想再杀人了,但他破例了,你知道他杀了谁吗?”

陈嘉乐兴许是可以猜出来的,但黑鹰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杀了林展,林展不是心梗走的,是被毒死的。”

输液瓶的水平面已经降下去了大半,一滴清透的液体透过滴漏口坠下的时候,黑鹰对着面前被万人崇拜但此刻显得十分狼狈的陈嘉乐说: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杀林展?我觉得是因为你。”

“他迈不过自己那道坎,但他想见你。”

在这样的时刻,黑鹰说的已经不叫话了,他就是拿了把刀在朝着陈嘉乐的心脏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直至血肉淋漓无法修复。

这些话不是在今天,陈嘉乐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听见,林钰晚这种人做了一万件事都未必会和他说一件。

黑鹰舒爽极了,他看不惯陈嘉乐,尤其是在林钰晚这样落魄的时刻。他还有太多太多话没有说,那些事情说出来足以把现在看起来无坚不摧的陈嘉乐生生压垮。黑鹰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陈嘉乐,他在恶念催促下再度张口:

“林钰晚......”

才吐出了三个字,黑鹰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陈嘉乐哭了。

将近一米九的英俊男人,甚至是时下最红最受追捧的明星,就这么站在过道上,泪水从他捂住双眼的指缝间溢出,温度高得像是要把皮肤烫穿。

黑鹰说不出来话了,他甚至也觉得心里一紧。陈嘉乐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无知,无知者无罪。

他方才想说的,是林钰晚刚到陌生国度的另一件事。

林钰晚三年前走的时候说他恨这座城市,虽然这里常年排行世界最宜居的城市前十名,海洋环绕温度宜人,但他在这样美丽的地方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他离开的目的有两件,一是寻母,二是逃离。

获得自由的林钰晚可以做他任何想做的事,他可以环游世界,尝遍曾经无法品尝的珍馐,可以结交五湖四海的朋友,甚至可以去发展一些美好的缘分。

他是自由了,又好像被困住了。

林钰晚的手机每天都会收到林展被折磨的样子,有时候奄奄一息,严重的时候鲜血淋漓,一开始他是很有快意的,躺在断头台下的人变成了林展,操控绳却属于他自己。

日子久了林钰晚感到麻木,复仇带来的爽利被时间冲刷得所剩无几,他甚至觉得很空虚。

餐盘里昂贵精致的食物填不满他的胃,孤独冰冷的房间填不满他的心。

于是黑鹰就见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清晨,本该是林钰晚享用早饭的时间,他却跑进厨房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黑鹰推开门,林钰晚正在尝试热锅,旁边是他切得乱七八糟的西红柿,碗里是两个壳都没摘干净的鸡蛋。

“你在干什么?”

林钰晚拧上电子灶的旋钮,转头问黑鹰:“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你会做吗?”

黑鹰拿过了他手里的锅铲,沉默地做起了饭。

“不对,”林钰晚只尝了一口就没有再吃了,“不好吃。”

西红柿炒鸡蛋无非就是甜口或是咸口,黑鹰回厨房又做了份咸的出来,林钰晚依旧不满意。

“我就想吃西红柿炒鸡蛋,其他什么都不想吃。”

林钰晚那时已经有些异常了,脾气古怪,固执己见,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在异国他乡能找到最好的厨师不过就是米其林大厨,可惜一群大厨对着翻译过来的菜谱一通改良,谁也做不出林钰晚想要的味道。

那样荒谬的日子里,黑鹰只能在旁边看着逐渐消瘦的林钰晚,无声叹了口气。他怎么不懂呢,他其实都懂。

然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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