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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崔寄梦。
崔寄梦因事先被谢执和大表兄知会过此事,倒不讶异,只说:“外祖母,既然我与二表兄八字不合,这婚事不如就作罢吧,是我当年记岔了,给错了舅舅我的生辰,实在对不起二表兄。”
记错了是谢执让她如此说的,只为给她一个台阶下,但这句对不起是发自内心的,谢执亦听出来了,摆手道:“丫头你不必内疚,是舅舅疏忽,连累了你们。”
谢老夫人平日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但八字合婚这事历来疏忽不得,可她仍存了些侥幸,问谢执:“要不,咱们再找别的仙师算算?”
谢执垂下眼,憾道:“母亲,三清观乃天下第一观不会有错。”
老夫人颓靡地扶着拐杖,喃喃自语:“难怪梦丫头刚来第二日就落了水,后来隔三差五生病,还连连做噩梦,原是如此……”
可想起二孙,老人又陷入为难:“阿屿可知道消息了,他怎个说?这孩子自小不信鬼神,只怕不会乐意。”
谢执凝起眉心,前日谢泠屿传回家信,称他不介意所谓八字,让家中不必管,但谢执并未同老夫人如实说,只道:“已派人给他去信了,这孩子近日太忙,估计还未看到。”
谢老夫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此事,又怕二孙难过,便建议谢执:“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慢慢说服他,免得孩子难过。”
又说:“阿屿是谢家子孙,虽说会难过一阵,但过后依然可以同别家姑娘议亲,我到不担心,只是梦丫头,我实在不放心她嫁去别处……”
谢执是知道谢泠舟一心想娶崔寄梦的,但私认为此事不宜过早提起,便只劝解:“母亲放心,梦丫头是我们谢家的人,日后定不会受委屈的。”
谢老夫人拍着崔寄梦的手,长长哀叹,想到她那位故去多年的亲姐姐,苍老面容一下失了生气。
崔寄梦见老人家为她发愁,心里亦不好受,更是心酸,婉言劝道:“外祖母别担心,我如今可是乡君,又得陛下和长公主喜欢,日后定会有更合适的亲事。”
她说起长公主,谢老夫人忽而福至心灵,待崔寄梦回去后,拉过身侧的老嬷嬷:“你说,长公主殿下正好也喜欢梦丫头,若是改将梦丫头许给大哥儿,成不?”
老嬷嬷想起上回谢泠舟从茶室破窗而出时的一番话,并不敢多言,只附和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但老夫人,表姑娘才刚和二公子解除婚约,此事过早提大房二房面上都不好看,况且还要看两个孩子的意愿,若您有意,平时可以多让两个孩子接触,说不定就培养出感情了呢。”
谢老夫人觉得有理,说这些都还太早,梦丫头懂事,但那固执的二孙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谢老夫人一时也没了别的心思,只想先将这桩出了纰漏的婚事解决了再说,长叹:“可团哥儿有心仪之人,还是得看两个孩子的意思,我老婆子再乐意,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我只是愧对长姐,她就清芫这么一个孩子,托付给了我,如今清芫去了,只剩梦丫头,这丫头同她外祖母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声声哀叹从苍老的身体中溢出,消没在空旷的厅内,而崔寄梦从外祖母院里出来后,在园中徘徊不定,转身往佛堂的方向拐。
这是自他揭穿共梦后,她头一回来到佛堂,一进门,上次在别宫的记忆和在佛堂的梦境交杂在一处,她甚至分不清哪些是梦做的,哪些是现实里做的。
自那日过后,脑海里不时会冒出一些零星片段,让崔寄梦越发难堪,怎能在大表兄跟前露出那般媚态?她把那夜二人的疯狂归咎于自己中药欲求不满的缘故。
进门时,她还是照常对他福身,为了显示自己也是矜持的人,行动间比以往还要拘谨:“表兄。”
谢泠舟依旧坐在那书案边,手中批阅着公文,一切如常。只不同的是,角落里还多了张竹榻,上面放着软枕,边上摆着个边几,放了点心茶水。
“喜欢么?特地为你置办的。”他倒比以往更自然,搁下笔从座上起身,拉过她的手将人领到竹榻前坐下。
崔寄梦脸一热,脱口推拒道:“可这是书房,外头还是佛堂……不成”
说完抬头望到大表兄清俊的眉眼,桃花眼中含笑,破无奈道:“你怎么总是在不该想歪的时候想歪。”
“我……”崔寄梦被问得难以为颜,为挽回颜面,绞尽脑汁想了个说辞,“我意思是,外边是佛堂,这里又是书房,一个是该潜心礼佛的地方,另一个是刻苦用功的地方,都不大适合发懒休憩。”
说完见谢泠舟眼中笑意越来越多,这悠然自得的笑实在可恨,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偏生他这阵子的确进退合宜,好像只有她一人为那些疯狂羞臊,不服气地诘问:“我看,是表兄自己想歪了吧?”
“表妹说得对,是我心思不纯。”他低眸笑笑,起身给她倒了杯热茶:“秋夜天凉,暖暖手。”
手上是有些凉,崔寄梦接过茶杯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水通过杯身传到手心,心情安定了些许,一切都和大表兄说的相差无几,八字合婚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现在她担心的是二表兄。
上回在藏书阁,他表露心迹的那句话说得无比郑重,况且先前二表兄也曾说过他不信鬼神。
她不免担心:“表兄先前说要打赌,可你究竟要如何试探二表兄?我不想让二表兄因为我受到伤害。”
“表妹心里,我是那样不择手段、枉顾兄弟之情的人?”谢泠舟反问她,语气像情人之间的调l情,可崔寄梦未捕捉到这话里的逗弄,以为他生气了,手中茶盏不知不觉歪了些,洒了一膝盖。
她顾不上茶盏和被热茶浇湿的裙子,解释道:“我并无此意。”
谢泠舟和煦一笑,伸手接住茶盏轻轻放在桌上,拿过崔寄梦刚掏出的帕子,细心替她擦拭着。
热烫的茶水浸入了裙摆,从腿间慢慢往腿心流……某些记忆骤然鲜活起来,偏偏这时候大表兄还在细心替她擦去水渍,她紧张得绷起腿,轻轻倒吸一口气。
“烫到了?”谢泠舟知道她肌肤格外娇嫩,那夜他情难自抑时手上猛地一用力,没一会她心口就被抓出一道指印,这热水浇上去,只会更难受,思及此他眉心一凛,要替她查看。
崔寄梦按住他的手,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上药了:“不碍事的。”
谢泠舟不强求,只说:“烫到了需立即涂药,否则一会你身上会火辣辣的“。”他起身走到角落里的矮柜上,取出一瓶烫伤药递给她,背过身去:“上次在别宫是我太心急了,担心你羞于和侍婢们求助,伤口迟迟好不了才亲自涂药。”
按理说两人有过夫妻之实,不必如此计较,但对于崔寄梦而言别宫和谢府中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