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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之贵重。

身居至高高位, 仍能立身清正, 不畏浮云蔽日。阿妩深知这一份贵重的人品, 到底有多么的难得。

她思绪一时飘远, 鲜润的唇瓣也抿得紧了些。片刻后, 白皙手背上便传来轻柔的力道:“怎么了,阿妩?怎么一入府中,就见你愁容不展的?可是有什么不舒服么?”

“嗯?”

阿妩恍然回神,片刻后不好意思地垂头:“抱歉,是我方才在想事情,一时间有些走神了。”

长公主宽容地笑了笑:“无事。不过阿妩不必太过忧心,一顿便饭而已。蕴儿他一连几日歇在宫中,今日大约也不会……蕴儿?”

阿妩正想辩驳,自己并非因谢蕴而紧张。待听到后面一声轻唤时,却倏然一惊,不禁抬起头来,循声望了过去——

不远处的小石桥上,一位男子背手而立。他神情冷淡而清疏,好似一笔写意的山水画,却暗合威严的气度。一双漆眸殊无温度,望着人之时,直让人觉得通身被冷水濯过似的。

其实,在长公主出声时,她心底已有了准备。

然则,双目对上的那一刻,阿妩却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心尖仍是颤了一颤:“谢蕴。”

她轻轻唤出了来人的名字。心底萦绕的“物换星移”之感,忽地通通落到了实处。

其实,这只是她第二次造访淮安王府。可短短数月之间,她和谢蕴的关系却变了个天翻地覆。

谢蕴显然也看到她们了,对二人轻轻一颔首,并无上前之意。

阿妩见状,不禁微微松了口气。

“这孩子……”

耳畔的絮语随风飘来:“这孩子,几日都不见他从皇宫里头出来,怎的偏偏这时候回来了?”

说完,长公主似觉自己说了句废话,含笑望了阿妩一眼:“我得先去厨下瞧瞧看,阿妩你就在府上随意逛逛,如何?”

阿妩抬了抬手:“我……”

然而,长公主丢下这句话,就携着几个贴身侍女飘然远去。徒留下她和谢蕴,隔着一道廊桥相望无语。

“……”

谢蕴自石桥上缓缓走下来,他今日穿了一身极轻薄贴身的靛青色直身,发间一支白玉簪子,衬得人疏阔又清冷。

“就这般不想见谢某吗?还是过了短短数个时辰,就不认识了?”

口吻看似玩笑,但阿妩敏锐地品出了一点危险。她连忙答道:“没有,就是在长公主眼皮底下,一时有些不自在罢了。”

这也是实话。

两人昨夜才交颈缠绵过,但不知为什么,长公主站在身边的时候见到谢蕴,阿妩心里莫名地绷了一根弦。

直到她走了,才松懈下来不少。

阿妩暗暗思索着:大约是因为,他俩之间的种种纠葛,长公主十分了解,却又是长辈的身份罢?若是在长辈眼底缠绵悱恻一番,总有种莫名的羞耻之感。

“原来如此。”

对这个回答,谢蕴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略点了点头,极为自然地走到阿妩的身旁——也就是长公主方才的位置,挑起了她一缕发丝:“今日阿妩归家了,感觉如何?”

“都挺好的,有劳世子照料了。”

阿妩顿了顿:“世子,是打算起复陈家了么?”

“嗯,陈大人带回来了海外的良种,先帝大约有所忌惮,拖着不肯封赏,但良种耕种有期,是拖不得的。”

谢蕴回答得很利落,也没什么硝烟味儿。

好像自清晨的一番缠绵后,有什么东西被微妙地化解了。看似和气一团,但又有些不尴不尬的,譬如在这花园中,可以随便聊些朝政的片儿汤话。但更深的东西,却无人敢去触及。

然而,这种虚假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谢蕴将指尖的一缕发丝梳通顺之后,又与她其他的鸦发笼在了一处。片刻之后,阿妩略凌乱的鬓发便变得整齐。而他神情清淡,举止却温柔至极。做这种服侍人的活计,也未见半点异色。

“还有一件事,陈甫身上亦有功劳,只是阿妩如今不是他了,谢某不好贸然加诸阿妩之身,也只能一同折给陈家了。”

陈甫?她?

一瞬间,阿妩明眸泛起了波澜。

她又怎么对新朝有功了?谢蕴这一出是在反讽她么?好像也没这个必要罢……

她叹了口气:“世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一直猜来猜去,其实也挺累的。

逆料,谢蕴听了她的话,剑眉却微微一蹙:“京中流传甚广的《关锁记》,阿妩竟不记得了么?”

《关锁记》?

她写自家外祖的话本子?

她记得,今晨霁星表兄好似提过一回的。只是被长公主突如其来的造访打断了去。

谢蕴见她似若有所感,眉目却笼于疑云的困惑模样,又道:“谢某亦是今日方知,此书今日流于坊间甚广。”

“啊。”

阿妩短促地惊叫了一下,恍然道:“莫不是那书里的内容引得了众怒,坐实了先帝的恶名?”

所以谢蕴上位,才会少了许多反对之声?

她抬眸,在谢蕴眼底读出了肯定。

“竟然是这样……”

写这本书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谢蕴会登基这回事。却让谢蕴践祚之路,无形中通顺了不少。

倒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阿妩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中暗暗叹了一句:原来,释家因果之论,便是如此玄妙么?

然而,谢蕴说这些,却并非为了让她参透佛法的。他指尖点了点阿妩的眼角:“今晨有人奏疏上提及此事,我命人彻查之后,有内侍来报说,先帝和大公主几日前召见你入宫,正是因这本《关锁记》,欲找你的麻烦?”

几日前,说的不就是她身份被揭破的那一日么。

一提起这事来,阿妩顿时就脑仁一痛。她忍不住深呼了口气,复又睁开了明眸来:“是。”

谢蕴温和清淡、殊无情绪的声音,终于染上了些严厉:“阿妩写书时,就从未考虑过后果么?”

因他近乎诘问之语,阿妩下意识想回答“考虑过”。

但她想起出书时的前因后果,还是说了实话:“那时,我确实没想太多,不过是想借陈甫这个身份最后一点名声,为祖父鸣一次不平罢了。因性而为,便没有顾忌什么后果。”

“然后呢?”

“然后……”就被先帝召进了宫。

阿妩本想乖乖地回答,正要张口,却后知后觉发现了一点不对——怎么她像个功课不修的学生,正被夫子问话了似的?

难道谢蕴特特提《关锁记》,就为了诘问她一回?

“那时我被皇上召入宫中奏对,可他瞧着未有想处置我的意思,只是大公主看我不顺,想刁难一番罢。”

仗着长公主在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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