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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拧,睨人一眼:“表兄你胡说什么呢, 肯定是京兆府尹吩咐的。这说明是他是个负责的好官。”

表兄自从知道她和谢蕴的事后,不放过任何一个打趣的机会。但这一次,很明显不是谢蕴。

他知道自己和外公的亲近, 不会多此一举地吩咐。

陈霁星闻言, 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也没说什么啊, 就随意猜测了一下,怎么能算瞎说呢?”

“我先去正堂, 不然让人久等了。”

阿妩不欲与陈霁星继续斗嘴, 狼毫笔一搁,就匆匆走出了书房, 倒把春袖独自落在了身后。

“唐姑娘……”

春袖向前迈出一步, 复又停下来。唐姑娘的私事, 她一个外人也跟上去, 是不是不太合适?

兀地, 有人叫住了她:“叶姑娘, 请留步。”

“陈、陈公子。”

春袖这才想起来身畔还有个人。不知为何,被叫住之后,她既松了口气,又生出几分紧张。

“让她一个人去罢。”

陈霁星的声音里,藏着几分笑意:“姑父姑母的东西对她的意义不一般,我怕她当场哭鼻子,被人看去落了面子,以后恼了咱们。”

春袖情知这是陈霁星在给她台阶下,只默默点了点头。

书房之中,一时有些清寂。

本是萍水相逢的二人,唯一的交集就是阿妩。恰巧她不在场,这下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忽地,陈霁星清了清嗓子:“叶姑娘。”

“嗯?”

“没什么,就是我一时有些好奇,为何叶姑娘会到了淮安王府,又成了谢世子身边的婢女罢了。可否请叶姑娘解惑一番?”

“原来是这件事。”

春袖莫名松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之前阿妩已经给陈霁星讲过了此事,见他问起,又将自己流落至淮安王府的经历娓娓道来了一番。

陈霁星一直专注倾听,没有流露出分毫的不耐。

待春袖讲完,他恰到好处流露出些感叹的神色:“竟是这样!当中竟然这般曲折!”

片刻之后,他又道:“谢世子古道热肠、实在令我佩服不已。春袖姑娘可知,世子他经常这般乐于助人么?”

春袖刚要作答,莫名感到一阵不对劲。这话,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试探之意?

她斟酌了一会儿,轻声道:“世子从前如何,奴婢并不知晓。不过,他对奴婢施以援手,愿意为叶家张目,全是看在唐姑娘的面上。”

“哦?”陈霁星眉头微挑:“竟是如此么?”

“正是。”

春袖正想点头,才发现自己忽视一件事——她忘了唐小姐的未婚夫!好巧不巧,这位未婚夫也姓陈,还是眼前这位陈公子的同宗!

她方才急着昭彰世子的真心,竟忘了此事。

怎么办?不小心泄露了世子的心意,陈公子不会以为她有意破坏唐姑娘的姻缘罢?

谢蕴临走前并未告诉春袖过多的内情。因而,她只当陈霁星是个蒙在鼓里的局外人。

数息之后,只见春袖结结巴巴道:“自然了,唐姑娘与陈公子……陈探花郎他……”

“哈哈——”

话音未落,便见陈霁星乐得弯下了腰。

春袖愈发无措了起来:“怎么了陈公子,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没有。”

陈霁星连忙摆手:“是我一时失态了,万望姑娘勿怪。”

他只是一听到“陈探花”几个字,从前阿妩讲过的桩桩件件就浮现在脑海之中,使人乐不可支。

不过……

“你家世子,对阿妩还挺上心的啊。”他这么说道。

谢蕴送贴身婢女上门服侍阿妩,原本令陈霁星颇感微妙。他知道有些高门深院之中,公子哥身边的婢女,多有通房之实。

他观察了几日之后,默默否定了这个猜测。

真正令陈霁星感到惊喜的是,春袖不仅会为谢蕴说好话,还会站在阿妩的立场上,为她分忧。

她记得阿妩所谓的“未婚夫”,知晓自己一味吹捧谢蕴的言行,可能会给阿妩带来麻烦。

足以见得,她有多么向着阿妩。

嗯,这下阿妩嫁进王府,至少他不用担心她被奴仆暗中欺负。

然而,这话在春袖听来,颇为意味深长。

她额角伸出涔涔的汗意:“我家世子他……他曾经欠过唐姑娘一个人情,恰巧唐姑娘有些困难,他便施以援手。”

“欠阿妩的人情。”

陈霁星轻笑一声:“欠她人情,现在还上了,那也挺好的。”

春袖不说话了。

她不知陈霁星猜出了几分,唯恐自己越描越黑,干脆闭口不语。与此同时,她心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疑窦——

为什么,陈公子他听了“未婚夫”三字之后的反应那般奇怪?还有这几天里,唐姑娘、还有陈家的其他人,话里话外都甚少提到这位探花郎,好似他从来不存在一样呢?

直觉告诉春袖,这当中必有古怪。

她思来想去,到底是为世子好的念头占了上风:“也不知陈探花何时归来,到时候,我有没有幸喝上唐姑娘的喜酒。”

“咳咳。”

陈霁星听了这话,骇得连咳了两声。

他面色很有几分古怪,眉头蹙成了一团:“这个啊……这你得问阿妩啊,看她什么时候愿意了。”

春袖眨了眨眼,又咬了咬嘴唇。

她好像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什么时候愿意……换句话说,唐姑娘也有不愿意的时候?

至此,她终于可以断定一件事——

唐姑娘和探花郎,吵架了。

-

西北。

西北军中的精锐,皆是从刀山火海之中走来的,每个人手上皆有不少戎人的性命。论起杀敌,自然不相遑让。

短兵相接时,他们却发现,今天的戎人有些不一样。

从前戎人南下劫掠粮食和女人,奸猾得如同泥鳅一般,惜命得很。

这一回却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们各个发了狠劲儿,格外地将生死置之度外,好似不把这条命当一回事一般。

他们的目标,亦十分明确——

谢蕴。

两军短兵相接之时,摆好的阵型被冲得散乱,并无什么前后之分。不知为何,戎人的刀枪活似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往谢蕴身上戳。

他手执锐刃,骑在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之上。修长劲挺的身姿,如沙中胡杨巍巍而立,面对刀光剑影,却似游龙般轻盈而矫捷。

与此同时,手中的凛凛冷铁,也不断收割着戎人的性命。

奈何,袭来的戎人以千人计。

倒下了十个八个,就有更多人如同闻着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凑上来,试图与他以命相搏。

“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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