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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头,自然让阿妩再欣喜不过。

只是……

“世子打算如何开口呢?”阿妩柳眉轻拧, 似些不解。

按理说,这是英国公府的家私,谢蕴到底是外人, 总不能大喇喇上门讨要罢?那样的话, 她和谢蕴的关系也显露于人前了。

“阿妩放心, 谢某自有计较。”

谢蕴又吻了吻的发顶,在她耳边轻声道。

阿妩迟疑了片刻, 终是点了点头。她只以为这是谢蕴还没想好如何出手的托辞, 便体贴地不再继续追问。

她哪里知晓,谢蕴的想法, 可不仅仅是讨要遗物这般简单。

心上人在英国公府的遭际, 由她自己说来不过浅淡的几句。闻者却印在耳畔, 记入心间。

这般苛待她的恶人, 哪里仅仅是交还遗物, 就可轻轻饶过的。

谢蕴眼底正酝酿着风暴, 忽而有一瞬的怔神——他这算不算,公报私仇。

转而看向怀中佳人小巧的发旋,心尖终是一软,无奈长叹一声。

罢了。

为她破例之事,又何止区区这一回?

阿妩浑然不知谢蕴芜杂的心绪,只闻他极轻的一声叹息。这般叹息,在二人相处之时时常可闻。

她生怕谢蕴又是三句不离探花郎,聪明地不再细问。

夜色渐渐沉降,金明湖畔亦燃起了一束束花灯。彩灯的光亮落入湖心,碎成千百块光影斑驳的清波。

湖面上飘着十数艘画舫,隐隐传来男女寻欢作乐的靡靡之音。

阿妩倚在谢蕴的怀中,望着游船,不觉有些发怔。

听见那些声音,又乍然想起白日发生在画舫中的事,雪白颈子上顿时泛起了细细的粉色。

今夜,不知是谁乘了他们的画舫呢?

幸好幸好,她与世子皆是喜洁之人,用身上的帕子清理了身体。又用湖水净了手,总不至于给人带来麻烦。

只是那帕子,怕是不能要了……

阿妩乱糟糟地想着,与谢蕴相拥的身躯也泛起了热意。察觉之后,她连忙从谢蕴的怀抱中脱身而出,轻咳了几声:

“世子,此地人多眼杂,不宜久留。再说天色已晚,我也差不多要归家了。”

谢蕴抬头望了望近乎消失的日头,又看向怀中佳人,再找不到挽留的理由:“那由谢某送阿妩归家。”

阿妩刚想推辞,又想起方才发生的罗元启一事,便点了点头。

“劳烦世子了。”

“能与阿妩多相处片刻,怎说得上是劳烦。”

阿妩闻言望向谢蕴,芙蓉面上颇有几分惊异。从前谢蕴对她的情意,都是于言语间隐晦,于行止上表达得更多。

如今连言语间,也毫不避忌了?

难道是画舫中……的功劳?

她面上倏然一红,连忙驱逐了脑海中危险的想法。心思千回百转的一瞬,便见洛书驾着马车行至二人面前。

洛书下了马车,径自问道:“爷,待会儿是什么章程?”

“先送唐姑娘回府。”虽然话是对着洛书说的,可谢蕴的眸光却一瞬不瞬,望向的全是阿妩。

“好嘞。”

洛书恭敬地掀开了车帘:“唐姑娘请。”

阿妩对他一点头,看了一眼谢蕴之后上车了,谢蕴也紧随而上。其后,洛书才放下车帘,驾起马车来。

只是,他心中却不由暗忳:不知为何,世子爷和唐姑娘,怎的瞧着比来时更加亲密了几分?

若说从前虽然举止亲密,却也有几分生疏客气。到如今,那一丝生疏已经近乎不见。

倒像有一道无形的隔膜,将他二人与旁人隔开了似的。

难道是游湖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洛书摇了摇头,事关世子的私事,他不敢往深了想,而是专心地驾起马车,将唐姑娘平安地送到陈府前。

然而马车并未登时离开。

谢蕴目送着阿妩走进了陈府的大门,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才对洛书吩咐道:“回府罢。”

西北来的客人,想来已经等他许久了。

-

淮安王府的小花厅,主人家夫妇少见地齐聚一堂,招待来客。

“世子爷回来了。”

婢女甘棠传来一声通报,坐在椅子上的英武男子登时不安地起身,撞得桌上的茶盏微微一晃。

男子面上一瞬慌乱,不敢抬头:“小子、小子失礼了。”

长公主见状笑了笑:“远来是客,有什么失礼的?我看失礼的是蕴儿才是,让你等他这么许久。”

男子忙道:“不,不,是世子与人有约在先,小子突然造访,才是贸然打扰。”

淮安王摆了摆手:“好了,他现下总算回来了。你把方才同我们,与他再说一遍就是。”

“是。”

男子低声道。

春袖一直站在男子的身旁,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哥,不必紧张,世子他人很好的。”

叶穹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他从前也是官宦子弟,照理说不会失态至此。可淮安王长公主一家于他们有大恩,被他们亲自招待着,实在让人坐立难安。

不多时,谢蕴推门而入。

灯火衬着他夺目的五官,满室似乎为之一亮。

叶穹望向他,又一瞬看向了春袖,目光中流露出几许复杂之色:“叶穹见过世子。”

谢蕴抬手道:“叶兄不必多礼。”

他坐在了小花厅中的另一侧,长公主命人为他斟上茶水,笑道:“叶家小子从西北远道而来,可是等你整整一下午了。现在天色已晚,咱们还是一切寒暄少叙,先让他说说来意罢。”

叶穹感激地看了一眼长公主,又望向了谢蕴,正色道:“小的是替赵将军来传递消息的。”

他顿了顿:“将军他怀疑京中有人与塞外戎狄有所勾结。此人身在朝中,官位必定不低。”

此语若是传出去,朝野上下定会掀起一阵风暴。饶是淮安王与长公主早早听过了,也不禁面色凝重。

谢蕴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才恢复如常。

他声音温雅如玉,不疾不徐道:“敢问赵将军是何时有所怀疑?又是如何生出怀疑来的?请叶兄说得务必详尽些。”

“赵将军他将此事告诉我时说过,他的怀疑几年之前就有了。只是那时手头并无证据,又不能贸然联系王府,便一直压在心底。”

“至于为何怀疑,也再简单不过——每当朝廷送来补给,西北军稍稍兵强马壮之时,北戎就会退守回草原。而快要弹尽粮绝之际,又会骚扰边境,令边军苦不堪言。”

“若说是边城中的奸细报信也就罢了,可是朝廷每回的补给,皆是偷摸着来的,所派遣的人马也不一样。”

“若要知道每一回的动向,非是朝中高官不可。”

叶穹说到此处,声音有些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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